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双膝竟是不受控制的一弯,随后整个人摔倒在地。
“将军……”
董深都快要吓死了,他感觉解汿下一瞬间就要暴起噬人,连骨血带皮肉,渣都不剩下的那一种。
“没……没事。”
解汿抬手挡住了董深伸过来的胳膊,语调中带着无尽的苍凉和悲切,“我好的很,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不过是,挚友又死了一次罢了。
不过是,他对仇人的怨恨又多了一层而已。
没关系的,他承受的住。
——
羽林卫统领陈着被沈听肆下了巴豆,一连跑了几十趟的茅房,到最后腿软的连路都走不了了。
因此,没人统领的羽林卫完全不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镇北军的对手。
皇帝还沉溺在心晋的美人的温柔乡里的时候,整个寝殿就被人给包围了起来。
他一把将窝在自己怀里的美人推到一边,怒气冲冲地看着殿门口,“一个个都干什么呢?!没听到朕说了不许打扰吗?!”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寝殿的大门被人十分粗鲁的从外面给推开,刹那间,刺鼻的血腥味道涌入鼻腔,一群满身肃煞的士兵迅速涌了进来。
皇帝大惊失色,错愕地瞪大了双眼,“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着呢?!人呢?!”
下一瞬,一身血煞之气的解汿掠过众人踏了进来,语调凉凉的开口,“自然是来造反了。”
看到解汿的刹那间,皇帝瞳孔震颤。
来了,真的来了。
他惧怕了一辈子的镇北军,真的造反了!
皇帝从未这般的惧怕过,惧怕到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惧怕到浑身颤抖,失去了作为一国之君的威严。
“你……你想要干什么?!”
“你这是要弑君吗?!”
解汿微微一笑,手里的长剑直指皇帝的眉心,“我可不似你那般要赶尽杀绝,只要你写下退位圣旨,在昭告天下,你曾经对镇北侯府所做的事情,我就饶你一条狗命。”
苟延残喘了这么长的时间,解汿深知,一结果了皇帝其实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像皇帝这种享受惯了权利顶峰的人,一旦让他变得一无所有,他就会生不如死。
更何况,镇北侯府所有人背负着骂名而亡,他必须要恢复他们原有的荣誉!
不能让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含冤!
比起权利,皇帝自然是更害怕死亡一些,即便千万般的不愿,他也只能颤颤巍巍的答应下来,“写……朕写……”
皇帝写完了圣旨,解汿便急不可耐地将其拿了起来,见皇帝没有耍小心思,确确实实的写下了罪己诏,他终于安心。
可目前还有个问题就是,皇帝的后宫里面已经没有儿子了,若是皇帝下了台,该由谁继承皇位呢?
太子腿废了,其他儿子们都死了。
或许……让他继续当一个傀儡皇帝也不错。
毕竟兵权在自己的手里,其他人也是不敢反抗自己的。
解汿心中想着事,等回过神来,手下的士兵们将沈听肆压到了他面前。
看到这个曾经让自己交付真心的挚友,后来又害死了他身边所有亲人的人,解汿浑身上下的恨意几乎快要弥漫出来。
沈听肆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一样,一如既往的和他打着招呼,“阿汿,好久不见。”
解汿捏紧了手里染血的长剑,咬牙切齿的开口,“确实是许久不见了,如今成了阶下囚的滋味如何?”
沈听肆勾着唇笑了笑,“好极了。”
说着话,他突然暴起,用力挣脱开压着他的士兵的手,转眼间来到了皇帝的身边。
解汿心中有所顾忌,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皇帝感动的热泪盈眶,“呜呜呜,陆爱卿,这么多的人,只有你来找我……”
沈听肆缓缓挽住皇帝的手,面带微笑的,将手里的匕首送进了他的心脏,“陛下想的没错,微臣确实来找你了。”
“只不过……微臣是来送你上路的!”
“陆漻!!!你敢!”
解汿大喝一声,想要去阻止,可已经晚了,皇帝在他的面前,彻底的失去了呼吸。
解汿抓着剑柄的手剧烈的颤抖,眼睁睁的看着皇帝身体里喷溅出来的滚烫的鲜红的血色溅到了沈听肆脸上。
那张脸苍白至极,在鲜血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脆弱,可沈听肆却始终笑着,“解汿,你留着皇帝的命,不就是不想背负弑君夺位的骂名吗?”
他盯着解汿被恨意充斥着的双眸,一字一顿的开口,“你以为,我会让你得意?”
“陆漻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竟敢弑君,当处极刑!”
解汿眸子冷冷的扫过去,“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第22章
解汿带来的人全部都出自镇北军, 对他的话完全是言听计从。
于是,在他吩咐手下的人将沈听肆拿下的时候,一群人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毕竟他们都知晓, 他们和匈奴的这场仗打的这样的艰难, 几度都因为缺乏粮饷而饿的昏厥过去, 死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兄弟。
全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大雍的丞相!
他高居庙堂, 不知人间疾苦,他在京都的官场纵情玩乐, 不知居庸关的将士们血勇拼杀,他拉拢权贵, 打压官员,不知他的所作所为害的百姓流离失所,有苦难言。
他们牺牲了那么多的同伴才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天,如果不把沈听肆千刀万剐, 挫骨扬灰,又怎么对得起边关漫天风雪里,埋葬的累累白骨?!
眨眼之间,十几把长枪刀戟将沈听肆围的密不透风, 他只要稍微动弹半分, 那些锋利的兵刃就会顷刻之间在他的皮肤上面划开一道口子。
沈听肆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一些,目光深深地望进解汿的眼底,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含有任何的情绪, 就只是那般淡淡的看着,仿佛他们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
但只有沈听肆自己知道, 他此时已然快要撑不住了。
在宽大的官袍的遮挡下, 是隐隐有些颤抖的身体。
他绷紧了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双脚死死地抓在地面上, 才努力地使自己的身躯没有倒下去。
手心里的细汗绵密,沈听肆攥了攥拳头,随即又放开。
他只是轻呼出一口气,就好似完全看不到那些加身的刀戟,对着解汿缓缓吐露出几个字眼,“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他刚才能够挣脱开那两个钳制着他的士兵,冲到皇帝的身边,一刀解决了他,就已然是用完了全部的力气。
此时就算是一个五六岁的稚童,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