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怎么跟你说的?”谢恒做出一脸不解的模样,“她如何怀疑不是山匪所为?”
韩峦摇头:“县主只是问了我案情情况,其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感觉县主好像对这件事另有看法。”
谢恒笑了:“还你感觉!你可真厉害,都能知道兰心县主心里的感觉了!怎么着?你这是要与县主心有灵犀了不成?”
本来谢恒也就是随便说句玩笑话,却没想到韩峦竟然直接因为他这句话红了脸。
谢恒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凑上前满眼兴味儿地看着韩峦,“哎呀,你这是有情况啊!是不是喜欢上兰心县主了?”
韩峦红着脸皱眉:“你别胡说!莫要坏了县主清誉!”
谢恒笑得眯眼:“没有直接否认,那就是承认了!啧啧啧!可以啊,看看你这样才是真正的情窦初开!”
想当初跟谢元柔有婚约时,提起谢元柔也不见韩峦有这样的反应,如今这一对比自然能看出来,这殷九思才是真正走进韩峦心里的人。
韩峦眼中确实有初偿情爱滋味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淡然。
“你可别再打趣我了,就算我心中有意,但我与县主也绝无可能。且不说我们之间身份悬殊,就是之前我有婚约之事也已经配不上县主。县主是天上明月,而我只是地上草芥,自己想想便已经觉得亵渎了县主。”
谢恒不以为然,“我看县主不是那么看重门第的人。之前就猎场上与蛮国够公主的对峙也看得出来她不似寻常闺秀,不会那般在意门户出身,县主更在意的应该是另一半的人品和心意。如那阙献,人品低劣又三心二意,任凭他是何身份,县主不也是当场宣布与之退婚?要我说你既然心中有县主,就该大大方方去表明心意。发乎情止乎礼,又有何错?再说你现在还年轻,你这个年纪的正六品官本就不算多,日后也定会有大展宏图的机会,怎的就不能步步高升,到有个能配得上县主的身份?”
韩峦被谢恒说得意动,可心中还是有诸多顾虑。
谢恒难得体会一次做媒婆的机会,再接再厉地劝说道:“只要你不是那三心二意的负心之人,未来功成名就就抛弃县主另娶他人,那就放心大胆地表明心迹就是!”
“我当然不会对县主三心二意!”韩峦忙不迭保证,“我对殷家小姐的心天地可鉴!”
谢恒忍笑,故作严肃地说道:“据我所知古时候有一位出身才情都相当出众的女子,看上了一位当时还没有功成名就的男子,不嫌弃对方与自己的门户差距,真心相待,默默付出。之后那男子果然成就了一番事业,却只给了那女子一封纳妾书。女子回绝了,并留诗一首,其中言道: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又表示自己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可莫要学了那忘恩负义的男人去便是!”
韩峦微怔,口中重复着谢恒刚刚说的诗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他只要一想到如果这样饱含失望与怅然的诗句出自殷九思之口,心中便酸涩又心疼。
这一刻韩峦突然茅塞顿开,与其让县主等将来某个不确定之人的一纸婚约,尚且不知是否牢靠是否真心,他为何不能去争取一番?至少他肯定自己的心意,愿意付出一切对县主好,更会继续奋发图强,争取早日拥有能够匹配得上县主的身份,尽自己所有的努力给殷家小姐幸福。
若是县主拒绝了他也无妨,至少他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便没有遗憾,日后也会退回到合乎礼数的界限,将那份爱意隐藏在心底,默默地看着县主,在对方有任何需要帮助的时候竭尽所能,并真心祝愿对方能觅得良缘,从此不再打扰。
“你说得对,发乎情止乎礼,我、我是该让县主知道!”
谢恒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县主?”
韩峦脸色又爆红,“明、明日吧!今天太晚了!”
谢恒恨铁不成钢地撇嘴:“这还没到中午呢,晚什么晚?你一会递帖子到殷家,还不一定什么能得到回信儿。明日复明日?你想推到几时?”
韩峦低头:“我、我没经验!”
谢恒扑哧一声笑了:“这种事自然是没经验的好!经验多了那不成了渣男了!行了行了,你自己回去好好琢么琢么帖子该怎么写,这种事总不能叫别人帮忙。”
岂料韩峦一听到“别人帮忙”几个字眼睛就亮了,“要不你帮帮我吧!我是真不知道如何开口,实在不行我现在就写,你看着,要是有写的不好或者言辞不合适的地方你提醒我。我觉得这种事估计和写文章有点类似,自己写的东西自己可能不觉得有问题,只有旁人才能看出不妥之处。我这第一次给县主送帖子,万不能有失礼之处!”
谢恒无奈,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可看着韩峦那诚心请教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拒绝。
“行吧行吧,你现在就写,我看着。”
这时候谢恒也只能感慨一句自己就是心太软。
于是韩峦高高兴兴拿了纸笔,就在谢恒的桌子上写了起来。
谢恒也仔细看着,偶尔指出问题,韩峦便及时修改,两人的脑袋也在谁都没有注意之下越凑越近。
等宣景过来,看到的就是两人的头都快贴到一块去。
“你们在做什么?”
乍然响起的声音把谢恒和韩峦吓了一跳,他们之前太过专注,再加上宣景作为习武之人脚步很轻,以至于两人都没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
谢恒立即像自习课开小差却被班主任发现的小学生一样坐直身板,主动交代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韩峦很是不好意思,拿着已经快要写完的拜帖对宣景匆匆一礼后就离开了。
谢恒:……没义气的男人!
宣景看着谢恒:“我不知道你还有促和人姻缘的爱好。”
谢恒嘿嘿一笑,“爱好是没有这个爱好,只不过看韩峦诚心,就帮着琢么两句罢了。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大理寺?是有何公务要办?”
宣景:“过来查看使团被劫的卷宗。陛下命我去清缴山匪,我就过来再看一下案卷情形。”
虽说惠承帝在韦敏智和舞草公主被害一事上的表现轻描淡写,也已经和蛮国达成了协议,但这事也不能真的就直接不管了,还是得多少做做样子。于是惠承帝就下旨让宣景去剿匪,算是在明面上表明了他们还是有所作为的态度。当然真正剿匪的结果如何惠承帝并不会多在意。
此刻谢恒真心觉得他家将军实在是敬业认真,明明山匪就是宣景的人假扮的,惠承帝让宣景去剿匪,那也只需做做样子就好,人都已经撤回来了,山匪自然就已经没有了,不过就是去公费晃荡一圈,回来就能直接交差,多简单的事?可将军却还是要来大理寺一趟调阅卷宗,让外人看到他切切实实了解了案情,这才是做戏做全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