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敬承垂眸,喉结一滚。
他向来不委屈自己,大手覆上去,随意变换手势。
仍是那张落拓的脸,神色懒怠随意,黑色碎发散落额前,下颌线冷硬。
其实心里在爆粗。
真他妈软。
“要,要评职称的呀......”陆敏呜咽。
“然后呢?”杭敬承手臂青筋微突,晃动。
陆敏盯着白色天花板,攒了好久的力气,“然后可以挣更多钱——嗯呜......”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绒纷纷扬扬。
天花板像一束耀眼白光。
陆敏胡乱攥住被单, 薄透的肌理下尺骨突出,手下床单布料满是褶皱。
就这么到了。
片刻后,呼吸平复, 身前人影渐渐明晰。
杭敬承越过她去另一侧扯纸巾, 慢条斯理擦手。
陆敏啊陆敏。
加起来不超过一分钟。
真够丢人的。
她默默将被子扯过头顶。
另一侧传来推抽屉的声音,杭敬承摸了什么出来,然后撕开包装盒外塑料薄膜。
啪嗒。
什么被丢到她脑袋旁边。
“睡着了?”杭敬承漫不经心笑着。
棉被透出浅淡的光,她睁着眼睛,一动不敢动。
“不是要去拷文件么。”
微凉的触感,忽然点了下她腰侧, 她呼吸一滞,浑身绷紧。
“敏敏?”
白皙柔软的肚皮起伏的规律明显顿了片刻, 杭敬承屈腿坐在她身边, 胳膊随意搭膝盖上, 垂眸捕捉到这一瞬,不动声色。“自己舒服过了, 就不管别人死活了。这样做对吗, 嗯?”他依旧笑着, 平日里多情的语气, 总带些落拓暖味的意味。
陆敏却觉察这话背后的危险意味。
她原也不是想装死。只是刚才越躲越不敢出去, 回避变成巨大的惯性。
“我没有......”她小声。
“明早弄吧......”
透过被子,声音闷闷的。
杭敬承理所当然接受她的退让, “那你给我戴上。”陆敏还没反应过来, 被他掀被子捞起,坐腿上。
就这么对上这双含笑的眼睛, 像压在雪松枝梢那点薄雪, 消融时水滴落下。
她默不作声垂下眼睫, 若无其事从旁边捡起那枚,只有从脸颊烧到耳根的红粉和轻微颤抖的手指曝露心事。她也没学过这东西怎么用,凭本能摸索着弄,中途没话找话,视线落到他手臂纹身处,“你这个纹身......什么时候做的?”
“嗯......”杭敬承思忖,“有几年了,大概六七年前。嘶——陆敏敏。”倒吸一口冷气。
陆敏霎时心虚,飞快蜷回手指背到身后,咕哝,“对不起......忘记剪指甲了。”
杭敬承拧眉,没好气,自己握着顺下去,“抬脚,我看看你的脚。”
“什么?”她茫然,看向自己踩在被子上光洁的脚丫。
“自个慢慢琢磨吧。”
杭敬承揽腰让她往自己身上靠近些。
今晚肯定是跑不了了,陆敏认命。
他握着在下边儿磨蹭,迟迟不入重点。她原以为他没找着,稍稍收紧腹部自己碰到他,“不是哪......”听他在耳边低声一笑,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杭敬承!”她羞恼。
下一秒他冲撞进来,“我找得准。”
“也就是你。亲嘴会不会?嘴跟下巴还分不清么。”
说她晚上吃饭那会儿的事,就主动亲这么一下,还亲下巴上去了。
“怎么回事儿,嗯?”杭敬承问她。
陆敏胳膊脱力地搭他肩头,脑袋埋下来,小声呜咽。
杭敬承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啜泣心软,倒更想逗她,“只有偷亲的时候,能找准?”
陆敏小舟摇摇,长睫忽地一颤。
/
入夜雪势渐盛,陆敏要看。
屋内只留一盏夜灯,杭敬承让窗帘开了约莫三十公分的空隙,然后丢两个枕头过去,将人放上面,垫在肚子底下。
手机不在这里,早就没了时间概念,陆敏任由他上下折腾,连对他今天旺盛精力表示咋舌的力气都没有。
被他抱过来时手指触到他臂上的纹身,瘢痕的位置可以摸出来,她想起那纹路。
“你肩上这个,是什么......花?”她说话,声音有点嘶哑,自己也惊讶。
杭敬承眉头稍皱,翻身下床捡起睡袍,“我去倒杯水。”
陆敏肚子底下垫着两个枕头,整个人高低起伏,不大舒服,但她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两只胳膊交叠垫在下巴底下,就这么趴着,看向窗外。
借着微弱的光,莹白的雪花飘落。
窗外的冷肃与室内的温暖如春对比鲜明。
去年相亲,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间。
那是谁能想到现在这种场景呢。
卧室门响动,脚步声渐近,杭敬承绕到她脑袋对着的这一侧,“喝水。”
陆敏抬眼,一时僵住。
这人怎么连腰带都不系,那儿大大方方垂在她眼前。
杭敬承视线落在她手臂下侧溢的软肉上,似笑非笑,“怎么?”
“不想喝水,想喝点别的?”
没法听。没法听。
陆敏心里念叨着,带着耳侧薄红从他手里接过玻璃杯,将半杯水一饮而尽。
“是水仙花。”杭敬承接回杯子,放到床头,“我肩上这个是水仙花。”
陆敏原以为他忘记这个问题了。
身侧床垫微微塌陷,他坐上来。
“记不记得高中那会儿,有一回,学校上了什么课,让我们拿花。”
“哎?”她没想到他居然也记得这件事。
杭敬承跪坐她身后,窸窸窣窣弄着什么,扯开她的腿,推进来,“我记得你当时拿的是水仙。”
陆敏攥住被角,指缘渐渐发紧,“嗯......”
不知道是窗外的雪花,还是她的泪花,玻璃窗子四个角落变得泛白模糊,像拍照时的暗角。
“不是说跟你同桌,只是普通同学么,怎么你的花,到了他手上?”杭敬承语气不善。
“呜......你怎么,怎么知道......?”她泪水涟涟。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那盆花在校门口被他妈从车里丢出来了。”杭敬承巴掌不轻不重地落下来。
这后续陆敏倒是第一次知道。白嫩臀肉颤了颤。不过也不重要了,反正那盆花只要没到他手里,归宿最终在哪都无所谓。
她只是不明白他生什么气,气恼道:“你的那朵呢,我记得是白色郁金香,不也到了别人手里?”
“班里同学。一个女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补充一句。
身后的人的动作停顿片刻。
杭敬承忽然俯下身,附在她耳边笑吟吟问:“原来你是这么以为的?”
什么叫她是这么以为的。
陆敏别过脸,不去看他。
“我那朵太招人喜欢,在前桌后桌争抢的时候牺牲了。”他说话声顿了顿,动作继续起来,“所以你说的那个,我不认。”
陆敏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她眼里的事实与他看到的那段日子,有着这样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