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暮轻描淡写:“刚才以为自己能摸到。”
顺便回头看了眼房间角落。
陆敏将身前的牌推入洗牌池,腿边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她弯腰揉大王的脑袋,顺便往角落扫了一眼。
杭敬承正坐那儿,低头看手机。
又打了两圈,施鑫实在是绷不住,借口手机没电,赶紧跑了。
入夜,遮阳伞已被撤去,甲板空旷,海上风大,池青蓝色池水随风荡漾,淡淡光晕投射四周栏杆。
“典子手机密码多少?”
杭敬承倚坐在栏杆旁,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睛抬也没抬,“试试他初恋生日。”
片刻后,一声惊呼,“卧槽真是啊。”
施鑫握着手机坐下,顺便往旁边看了眼,杭敬承正削苹果,刀尖凛凛。
他一顿,往另一侧挪了挪。
“怎么不指导了。”杭敬承垂眸,捺着刀背擦过薄薄的果皮。
“谁爱指导谁指导吧,她技术不行手也臭。”施鑫点开秦典社交软件,一边下滑刷新一边啧啧赞叹:“跟这些乱七八糟的比起来,我们典子还是挺乖挺低调的,这么多美女给他发消息,他是一个都不回......对了,弟妹学校那事解决了吗?”
“差不多吧,没造成实际的影响。不过......”杭敬承抬头,眼睛半阖,看向不远处牌桌上的背影。
不过有些东西是心理层面的,暂时还没办法解决。
“是你让郑叔给她领导打电话?”
施鑫将手肘支在膝盖上,对着手机嘿嘿一笑,“使用一点点非常手段,不然老油条怎么会信。查出来是谁了吗?”
半晌没听身旁人说话,他扭头,杭敬承正眯眼看着他,眼底幽然。
“哎呀放心吧,不会给郑叔找麻烦的,我有分寸。”
杭敬承收回视线,继续推手里的刀,果皮长长悬在一侧,“她一同事搞的鬼,已经被停职了。”
啧。
施鑫在心底啧了声,偷偷瞄他一眼,身旁人眉目平静,眼睫垂落着,不问世事似的,手里的刀却凛然冒着寒光。
微博里刷到新动态,施鑫定睛,“哎,这不是丛致远吗,在码头那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杭敬承手微顿,片刻后继续,苹果转动,捺刀背的指腹留下淡紫痕迹。
“就是那个家里做甜品生意的,他爸丛祥。不过嫂子怎么认识他。”施鑫回忆上午看到的情景,有点纳闷。
“怎么?”
“没怎么,就是看见他俩说话了。好像认识。”
削了一半的苹果皮断在风里,杭敬承弯腰捡起来丢一边垃圾桶。
“高中同学,都是历城一中出来的。”
“哦,那怪不得。”施鑫恍然大悟,“这么说他也是你高中同学吧。我怎么觉得你之前怎么不待见他。”
“有吗。”杭敬承淡淡,切入一块果肉,按住刀背,咔嚓一声。
施鑫说:“他前几年不是跟典子玩嘛,有回他喝大了,你一点没给他留面子。”
杭敬承对自己身边的人向来仁慈,只要进了他的圈子就能得到点照顾,只有丛致远这货不知道哪惹他不高兴,当初第一回 见面就横鼻子竖眼。
有回丛喝醉在外面耍酒疯,杭敬承当场冷脸把人丢出去了。
十一月啊,大冷天儿的。
“不记得了。”杭敬承这厢倒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了。
行吧。施鑫摇头。
海浪摇曳一叶浮艇,涛声阵阵。
不知道过了多久,杭敬承又问:
“他俩聊什么了?”
“谁?”没头没脑的,施鑫摸不准他在问什么。
杭敬承:“丛致远。”
顿了两秒。
“陆敏。”
施鑫:“我哪知道啊,我当时在便利店呢,就远远看见了。”
“哦。”杭敬承应了声,将只吃了一小块的苹果塞施鑫手里,抬颌指了指室内,“输赢多少?”
“没多少,有张暮在那挡着,基本都是乐韵输钱。”提到这个施鑫就头疼,咬一口苹果,咔嚓咔嚓。
杭敬承阖上折叠刀,“也不能总让人小姑娘输钱。”
“那我怎么办,实在是指挥不动。”
“你给她垫着点,不就有底儿了么。”
“靠。”施鑫猛抬头,“怪不得你有媳妇呢。”思考片刻,又觉得为难,“但是我这么搞,她不更得缠上我。”
杭敬承笑,“人家铁了心,你做不做都放不了你。找机会跟她说清吧。”
是这个道理。
施鑫点头,啃着苹果起身。
走了几步,又听见身后人嘱托:
“你问陆敏累不累,累的话叫她下桌。”
施鑫应声。
打了七八圈,陆敏稍显力不从心,四下望了望,正好跟坐在一边沙发上的沈听云对上视线,后者放下手机,“不想玩了?我来吧。”
陆敏让出位置,起身小小地伸了个懒腰,正巧施鑫也回来,替了张暮的位置,她错身走开。
虽然是半开放设计,从室内走到室外,仍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湿冷海风铺面,她长长舒了口气。
身侧有道视线,不近不远,懒懒地落在她身上。
男人站在那,手肘靠在身后栏杆上,歪着脑袋瞧她,那地方光线昏暗,凌厉的轮廓隐在明暗之间。
陆敏顿了顿,背着手,朝他走过去。
夜间浪潮涌盛,整条游艇跟着晃动,她走到他身边站定,抬起胳膊搭在扶手上。
对他来说只是搭手的栏杆,她得用手臂攀着。
“今天玩得开心么。”杭敬承问。
“嗯。”陆敏轻轻点头,顿了片刻,补充道:“你的朋友们都很好。”
所有人都在不经意间照顾她,又不至于太过关心使她尴尬。
“放你自己在家里,这个时间又在看电视。”他随意说。
她歪脑袋看他,眼睛里浮光掠影,显得有点狡黠,“偶尔也工作的。”
杭敬承低声笑,不置一词。
陆敏回望大海,海面开阔辽远,只剩涛声拍打船体的低声轰响,偶尔海鸟掠过海面。
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记不起来,好像清空了俗世积攒的烦忧。
她喜欢这样宁静的时刻。
杭敬承说:“施鑫说今儿碰见我一同学。”
“是吗。什么同学?”她闭着眼睛,顺着他问。
“高中同学。”他说:“正巧我回去他就离开了,挺可惜的。”
“是啊......”尾音减弱,陆敏倏然睁开眼睛,她好像知道是谁了。
悬在空中的手指蜷了蜷。
“他当年好像是你同桌。”杭敬承说。
陆敏点头,“我也碰到他了。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
杭敬承站在风里,海风从他的轮廓经过,裹挟她的身体。
眼底晦暗不明。
“乐韵在追施鑫哥吗?”她忽然问。
“嗯?嗯。”杭敬承收回目光,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室内,“在追他。”
“我记得她之前不是很喜欢施鑫哥来着。”
“她想结婚,从家里出来。否则家里不能完全撒手放她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