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臂压在身侧,雪白莹润的肩头露在被外,两根吊带堪堪挂住,乌浓的头发披在枕头上,稍显凌乱。
月光底下,圆润杏眼无辜地看着他。
陈昭身上有股无名邪火。然而她今天经历许多,又淋了雨,怕闹久了身体不舒服。他指尖微动,只是更重地按下去,莹白肩头多了道红印。
疼。
刘婕小心翼翼地推陈昭的手臂,丝质睡衣与被料摩擦,在黑暗空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身侧的人似乎动了动,她霎时屏住呼吸。陈昭伸手按住她的腰,想做?
刘婕定住。
不想被*就老实点。陈昭声线微哑,睡意惺忪。
不、不想被......就老实点。
刘婕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或者她其实已经入梦。
她只好任由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
半晌,陈昭搭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拍了拍她,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句话。
刘婕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说话不算话。
她明明半天没动了。
每当她以为陈昭很耐心、温柔、绅士,他总能一击击碎她的滤镜。
他就是个痞子。
坏种。
刘婕羞愤,将灼透的脸埋入枕头。
陈昭说头转回来。你先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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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刘婕收到通知,街道的装修已经完工,可以开业了。陈昭白天得回疗养院,晚上才能过来,接她一起下班。
几天后。
“我去啦。”刘婕推开车门,小心地走下去。
陈昭降下车窗,“晚上来接你。”
刘婕站在路边,她点头,跟他挥手,“拜拜。”
在街上碰见郑希文,后者伸长脑袋找刘婕身后的人,找不到,便问:“飞行员呢?”
“他回疗养院了。”刘婕蹲下|身将钥匙捅入钥匙孔。
“嘶。你们这分分合合的,在搞柏拉图?”郑希文摸下巴。
刘婕笑着看她,她摇头,“开玩笑啦。”
郑希文蹲下,“所以你,还不能太上头。”她喃喃自语,“‘异地恋’很辛苦的啦。可能平时都来不及好好相处。”
好像真的还没有好好跟他相处过。
刘婕眼睫轻颤,她将手指放到卷帘门推手处,用力。
郑希文只听见她轻笑,“可是这样多自在。”刘婕说。
现代人好像不大向往婚姻而更向往物质精神自由。
“那倒也是。”郑希文赞同。
“炸鸡店怎么歇业了?”刘婕问。
希野炸鸡店这几天都没开业,郑家一家三口都没出现。
“最近太热了,不想做。”郑希文说,“总有人打电话订炸鸡,所以我回来贴个歇业告示。”
三伏天已经快过去了,刘婕想
可她没有追问。
刘婕今天除了看店,还要给李蔓的白狸做塑像。白狸其实是只黄色博美,郑希文帮忙调色。
刘婕手里捏着石塑黏土,低着头细致地拿小刮刀塑形,偶尔抬头看到郑希文调色的娴熟架势,她问:“希文,你学过画画吗?”
郑希文说:“没,自己平时画着玩。”
“那你天赋好高啊。”刘婕握住她的手摊开,“嗯,果然是这样。你的手掌柔软有肉,智慧线漂亮,很适合握画笔。”
郑希文笑,“好久没人这么夸过我了。”
“其实我好久以前认了个老师。”她顿了顿,“但是他根本就不会画画。”
刘婕笑,眼梢弯成两轮月牙。她不再说话,捡起小刮刀,看着照片,一点点塑形。
“昨天我遇见他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希文忽然开口,打破宁静。
“妹妹,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郑希文低着头,眼睫漆黑,遮住某种情绪。
刘婕抿唇,缓声道:“好。你还会看手机吗?”
“看的,你随时给我发消息。”
“嗯。你要早点回来,我一人看店很无聊的。”
“好。”
-
郑希文上午没待多久就离开克林。
手作店里的客人只需要刚开始招待一段时间就好了,刘婕将白狸的塑像烘干,包装起来,准备叫陈昭捎过去。
她坐回自己的小桌前,打开码字软件,敲敲打打。
剧本杀那件事暂时搁置了,她新开了本小说,回归日更三千的日子。
半下午,刘婕感觉门口有人,抬头看过去却空荡荡,几分钟后她出门倒垃圾,发现陈闯和刘哲鬼鬼祟祟守在外面。
刘婕冷不丁被吓一跳,得往后撤步。
陈闯、刘哲讪讪抿唇笑。
“这么热的天,怎么不进去?”刘婕拉开门。
陈闯心思活泛,看见刘婕手里有垃圾,赶紧抢走了去替她丢。
刘婕领刘哲进屋,后者放下书包,瞄刘婕两眼,掏出张皱巴巴的数学卷子,“姐......帮我签个名。”
刘婕一眼看见上面显眼的“90”。
“......”
“给我只笔。”
刘哲赶紧翻包找笔,递给她,她签下自己大名。
“这是补习班的小测?”
“差不多。”刘哲嘟囔,他松了口气,将卷子叠起来收到包里,“谢谢姐。本来想给二姐签的,我怕她告密。”刘婕脾气好,他从小有事就找她收拾烂摊子,告诉二姐得先挨一顿嘲笑。
“你二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妈这么生气。”刘婕问。
刘哲挠头,犹豫片刻,“妈嫌丢人不让我告诉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好我不说。”
“二姐看上一个养鸡的,非要跟他结婚,妈把户口本藏起来了,二姐想偷出来,所以两个人天天吵架。”
刘婕沉默半分钟。
刘婕:“养鸡的。”
刘哲:“对啊养鸡的,二姐看上的人都很酷,咱妈都看不上。”
刘菲高中那会因为和校医务室老师恋爱,被叫家长,被李宝梅和刘新荣轮流拿衣架抽,也不提分手。后来有天她主动说自己分手了,一问原因,她说自己倦了。
“然后妈跟爸又开始冷战,不知道什么原因。姐,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离婚啊。”刘哲叹气,眉梢载不动愁绪。
刘婕问:“你害怕吗?”
“当然啦。”刘哲说。
刘婕垂眸,不动声色,好像看到多年前的自己。他还小,不知道这种家庭苟延残喘要比一拍两散更折磨人。
她拍了拍刘哲的肩膀,“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习惯了,不用担心。”
刘哲勉强笑,“幸亏姐你有先见之明,上大学就把户口迁走了,不然......不过妈也不会不同意你跟姐夫结婚吧,毕竟他是飞行员嘛,长得好,听说家里也很有钱。妈巴不得你跟这样的人结婚呢。”
“所以为什么之前不让我告诉爸妈啊?”刘哲疑惑。
刘婕拿了块抹布,低头擦桌子,她笑了笑,“你也说了,他很有钱,长得好,职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