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芫也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埋怨,她自己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
淡淡叹了声气后,缓缓问道:“入宫前那次救我,也是王爷么?”
“这……唉,属下今日说的太多了。”
影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这答案,元小芫之前便已猜了七八分,只是她一直没弄明白那玉牌的事。
英绿有些不安地过来蹲在元小芫腿边:“主子,影十说的这些,您可千万别让王爷知道了……”
这个傻丫头呀,元小芫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嗯,我心里有数。”
“那主子和王爷……”其实英绿打心眼里,还是不愿元小芫与王爷闹别扭的,毕竟听影十说过不少齐王的好话,当年影十的这条命,就是齐王救下的。
与许多养死侍的人不同,齐王不会用毒,或者用一些极端残忍的手段来控制他们,他总是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替他卖命。
正如大安国派来齐王府的眼线一般,那个叫廉泣的暗卫,在齐王细心的照料下,已经完全清除了大安皇室控制暗卫的剧毒。
那剧毒疼起来比要命还难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服用一次解药,如今廉泣体内没了那毒,对齐王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当即便立下愿意辅佐他的誓言。
这一月里,齐王破天荒的鲜少外出,整日闷在清语阁中,但谁也不见。
元小芫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只是没想,得到了端妃的传见。
容音宫小院内,端妃逗着鹦鹉,宫女来报,说元侧妃已到,她笑着扬了扬手:“还不快传。”
元小芫进来见端妃气色不错,略感不安的心能稍稍缓和一些。
“母妃吉祥,传妾身来可有要事?”
端妃上前拉住她的手,怪嗔着:“云慎那孩子许久也不来瞧本宫,只好叫你进宫陪着说说私房话。”
她将院内人挥退,只等剩下她们二人,端妃坐回正中,神情骤变,说话的语气与神色都极为严厉。
“你和云翰也闹够了,该放下了。”
元小芫怔了下神,很快也一脸肃容道:“母妃说的极是,臣妾早已放下。”
“你放下了,他可放不下!”端妃一拍桌子,旁边的鹦鹉吓得抖了几下翅膀。
“这么多年,本宫从不敢奢求过多,只求他安稳度过一生,莫要困在这栾京城里。”
端妃叹了一声,继续着:“我当云慎亲生,打小就不短他,他心高,但也不能利用我儿啊!我总要云翰在众人面前笨一点,蠢一点,就是要他远离纷争!”
说到这儿,她明显气息颤抖了些:“可如今他为了你,要入朝堂!”
元小芫扑通一声跪在端妃身前:“妾身恪守本分,从不妄想其他,与七殿下……”
顿了顿,元小芫一咬牙,道出句狠话,很伤人,却最是直接:“一直以来,都是七殿下一厢情愿!”
“你再说一遍?”
听到有人这般说自己的孩儿,当娘的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痛快,元小芫能理解,可她依然再次重复了一遍。
端妃没有发怒,而是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
“这两个,都是本宫的孩子,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在二人中使手段,不管谁要护你,也挡不住本宫。”
说这句的时候,端妃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元小芫叩首,坚定的给了端妃满意的答复。
在她走后,端妃冲身后的一排竹林喊了一声,云翰阴郁的走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一厢情愿……”
云翰脚下极缓, 就像踩在云端上一般,这句自语的轻念, 没叫端妃听到,可看着儿子失魂的模样, 端妃心里针扎般疼痛。
“她若是迫于我的压力才那般言语,那便说明这个女人丝毫没有担当,不配我儿为她做这么多,”端妃眼中晶莹,上前拉住云翰的手:“若不然,就是她心里根本没有你,那你在做任何都毫无意义。”
见云翰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怔神, 端妃继续劝道:“不要再抗旨了,宋玘的为人,母妃也是看得上的, 早日完婚离开是非之地吧孩子。”
云翰阖上眼,轻叹了一声。
再次睁开眼时, 有些冰凉的手, 盖在了端妃的手背上, 故作轻松地拍了两下。
“母妃安心,栾京将有动荡,孩儿怎可放心母独留京城, ”云翰说着,眸子中飘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一下沙哑了许多:“待一切安稳, 我自会离去。”
“你当真……”
云翰松开手,转身就走,端妃后半句话,淹没在他匆匆的步伐声中。
在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七皇子云翰送了老皇帝一副长寿安康图,上面绝妙的字,让老皇帝赞不绝口之中,又不免对这个儿子另眼相待。
敢情这么些年来,他都是一直深藏着自己的才气,现如今即将封王才展露出来,莫不是在耍何心机?
一月后,七皇子云翰被封梁王,得了封地,很偏远,几乎要到南风国的边界,只是这府邸,还落在了栾京。
授封当日,老皇帝又一次问了婚事,见当事人不言不语,便直接下令,让从下月挑个吉日完婚。
连日子都敲定了,这门婚事怕再也躲不过了。
宋玘绝食五日的时候,宋侯爷老泪纵横,站在女儿面前颤着声道:“若是你执意如此,那我侯府上下百十口人,陪着你一道死!”
哭过那晚,宋玘便不再抵抗。
不出一月梁王府便已建成,府邸不大,到算是别致,花鸟鱼虫,庭院阁楼,一应具有。
十一月初,是个吉日,迎亲当天,云翰头次喝的伶仃大醉,小淘子伸手扶他,他铁着脸将人甩开,蹒跚着步子,一路扶墙走向喜房。
一推房门,老嬷嬷们立了满屋,眉开眼笑的正要道吉祥话,云翰一个冷眼过去,将所有人撵了出去。
他以为自己喝的足够迷了心智,可看见喜榻上那个陌生的身影时,他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心中之人。
不过……他打算继续装迷糊,掀了盖头,让这女人自己休息,他要去喝醒酒汤,待喝完了,直接睡书房。
嗯,就这么决定了!
这才刚摇晃到榻边,还没伸手呢,那红盖头倏地一下,被宋玘拽掉了,她飞快地扬起手,死死握住云翰胳膊,将他反手按在了地上。
“啊!疼、疼!”
云翰这下清醒了不少,可到底是灌了不少酒,脑袋还是沉地有些懵。
“敢碰我一下试试!”
宋玘说着,又加了力道。
这女人是喝牛血长大的?怎么劲儿如此大!
“松、松开!”云翰咬着牙也挣脱不过:“谁想碰你?本王躲都来不及!”
“这还差不多。”宋玘正要松手,却听云翰碎碎念了一句。
“丑死了……”
“你说啥?”
宋玘杏眼怒睁,腾地一下从榻上蹦起。
“咯嘣”一声脆响,云翰的胳膊……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