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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121)

林温温许久没有这样安心过,她泡在一片花瓣中,渐渐就起了困意。

不知过去多久,再次睁眼时,一旁的珍珠成了顾诚因,而桶里的水还热着,他手里拿着瓢,身旁还有一桶热水,显然是怕她水凉之后冻着。

她脸颊绯红,下意识抬手挡在身前,“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片刻了。”顾诚因一边说着,一边又探手去试水温,觉得有些凉,便又舀水出来,添进热水,怕烫到林温温,他的动作十分轻缓。

他此时只着一件薄衫,腰带随意系着,稍微一动便可看见胸膛那醒目的牡丹花,以及花旁的那个温字。

“要出来么?”顾诚因问。

每到这种时候,他的声音便会带出几分沙哑,却不难听,反而让人心尖莫名有些发痒。

林温温连忙垂下眼眸,支支吾吾道:“我、我还想再泡一会儿。”

顾诚因“嗯”了一声,待换好热水,又用那低沉沙哑的声音问她,“温温,我也想沐浴。”

林温温看了眼木桶旁的薄帘,下意识就想到了望烟楼的二层水房,那时他们便会如此,林温温在桶中沐浴,他去一旁屏风那边径自擦洗。

林温温点头道:“那你去吧。”

话音落下,半晌未见身旁的人影挪步,林温温疑惑抬眼,却见顾诚因不知何时退去了那层薄衫,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林温温刚要出声,便见他抬腿迈了进来,随后缓缓坐下。

水位上升至她锁骨处,却未将他身前那朵娇艳的牡丹所淹没。

林温温面如火烧,只看一眼,便匆忙移开视线,“我、我以为你要过去洗,你怎么就……”

哗啦一声,水波划动,林温温的声音戛然而止,顾诚因就这样消失在她面前,只剩那结实的后脊在花瓣中若隐若现……

许久后,他抱着她走出水房,她又是一副没了骨头的酥软模样,由他帮她擦干发丝,由又他帮她穿好衣裳,最后又是他揽她入怀,与她说着台州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哄她入睡。

又至一年除夕,这是林温温第二次离家过年,也是第二次与顾诚因一同守岁。

他炙肉给她吃,是他亲自抓的鱼,台州的鱼果真比上京的更加鲜美,若不是顾诚因最后怕她吃撑了难受,将鱼肉收走,林温温一人便能吃下两条小臂长的鱼。

用完晚膳,两人又去洗漱,自刚回台州沐浴那次以后,他隔三差五便要与她一起泡在花瓣中,林温温一开始会羞怯,后来竟也慢慢享受其中。

子时的更声一响,顾诚因从水中浮出,他与她相拥而吻,这个吻又深又长,带着甜甜花香与浓浓情意。

“与温万万日,看尽盛安花。”

他低哑的嗓音从唇齿间缓缓道出。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说了同样的话,今年在这句话之后,他抱住她,与她紧密的贴在一处,水珠从他发丝间滑落在她的肩颈上,还有那眼尾温热的泪水。

“无论如何,不要再抛弃我了……好不好?”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原谅我……”

第71章

◎他会亲自来接你◎

翻过年后, 顾诚因不知在忙什么,有时候整个白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等到了夜里, 她洗漱上榻, 他还没有回来。

看着身侧空空的位置,林温温便不由又想起他咬着她耳朵, 让她一再对他保证,绝对不会离开他的那些画面……

林温温没有对任何人说,每次到了那个时候,她心里总会隐隐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绪。

白日里,青才会和珍珠陪着她,怕她待着无趣, 青才会和她讲许多有趣的事,比起顾诚因的讲述, 青才明显生动得多, 就算一是件惺忪平常的事,落在青才口中,莫名就让人觉得有趣。

别驾府的小院子里,便时常能听到几人欢笑的声音。

台州的春日来得特别早,柳枝仿佛一夜之间就生出了嫩芽, 湖边的风也变得十分和煦, 在湖的东侧, 有一片空地,似是校场一样的地方,牛单有时候会在那里指导随从们习武。

珍珠会叫着林温温过来凑热闹, 两人不远不近地坐在湖边小亭子里, 一面喝茶吃果子, 一面看那些人练武。

台州盛产龙井,珍珠烹茶的手艺十分了得,被湖面的春风一吹,那茶香便飘得四处都是。

有一次,牛单寻着茶味过来,厚着脸皮问她们讨了杯茶喝,还笑着邀林温温一道练练腿脚,说能强身健体,要是日后再有人欺负她,保证她能三两下将人制服。

林温温自然连忙摆手,珍珠倒是动了心,照猫画虎地在亭子里摆架势,牛单也没笑她,还耐心地指导一番。

珍珠还笑着问,可否日后麻烦他对指导几次,牛单看了眼林温温,朗声应下。

如此反复几次,有一日珍珠终于忍不住对林温温道:“别看牛师傅面相有些凶,但他人真的很好,你知道郎君是怎么拜到他面前的吗?”

与顾诚因同在马车的那段时间里,她曾听顾诚因说过,可今日闲来无事,便佯装不知,又从珍珠口中听了一遍,果然,明明两人说得是同一件事,也都没有添油加醋,但珍珠说出来的,会让人更加心疼。

见她眸光落在湖面,一直没有说话,珍珠便继续往后讲,在林温温被林海的人带走以后,她与青才的关系更近了些,便听青才说了许多有关顾诚因的事,索性,今日便借此机会,一道说出。

“娘子可还记得,我们在百花园里碰见的那个孩童?”珍珠问。

林温温点头,她对那孩子印象很深刻,当时那孩子还警告她,要她对顾诚因好一点,也要她最好断了逃出去的念头,当真是人小鬼大。

“那孩子原本家在城南,早年父亲做苦力损了腰,躺在床上一动不得,他娘亲也在生他时落了病根,后来又因照顾家里,过劳而亡,那时他才三岁,便已经跟着城南那些苦人家的一道拾荒……若不是郎君,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爹早已死在了床上……”

珍珠说着,眼睛便开始泛酸。

“娘子,不是奴婢在为郎君说话,奴婢从前也不了解他,如今得知这些事,才知他真是个顶好的人。”

林温温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那孩子当初为何要说,整个顾府没有一个人会帮她出逃。

因为,那些人不是买来的奴仆,他们皆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被顾诚因竭力相助过的人。

“郎君那时,之所以日日穿得是粗布麻衣,用的会是那竹管笔,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将自己份例拿去换了药材,才有银子去救治这些人的……”

珍珠湿着眼睫朝林温温看去,她欲言又止,半晌后才又低低道:“娘子……郎君真的是个好人,他也是真的喜欢娘子的……他卖了那么多东西,可唯独娘子送他的那些东西……他一直留到了现在,娘子不在时,他会特地将那些东西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的看……”

林温温的视线终于从湖面移开,她缓缓垂眸,望向手中杯盏里漂浮的那一片小小的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