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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不善(20)

小女娘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且一直盯着他看,那眼神想要忽视都难。

顾诚因觉得奇怪,但碍于礼数,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片刻后,好奇又害怕的林温温终于忍不住,打破了马车内的平静。

“你怎么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又生病了吗?”

顾诚因眉心微蹙了一下,淡道:“没有。”

“没有?”林温温还以为顾诚因在有意隐瞒,不由就扬了语调,“我都看见了,你你、你胳膊上有好多红疹!”

一旁的珍珠听完,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地看向顾诚因。

顾诚因愣了一下,慢慢将衣袖拉开,“你是说……这个?”

这次看得更加清晰,那红点又大又红,还一个连着一个,整个小臂上都是的。

林温温倒吸一口冷气,欲哭无泪。

顾诚因尽可能不让自己语气太过生硬,缓缓道:“别怕,不是红疹,是蚊子叮的。”

“哈?”林温温愣住,她看着顾诚因,眨眨眼,吸吸鼻子,最后还是探出身子仔细去检查那手臂。

珍珠也紧张兮兮地伸着脖子去打量。

最后,这主仆二人都松了口气。

不是红疹,是蚊子包,好多好多的蚊子包,怎么会有人被蚊子叮成这副模样,实在触目惊心。

林温温轻咳道:“真是太可怕了吧,怎么会那么多蚊子,你没有蚊帐吗?”

顾诚因道:“没有。”

林温温道:“你不会那熏香将蚊子熏一熏,然后再合了门窗睡觉?”

顾诚因道:“闷热。”

流景院从房屋的构建到地理位置,都无法和二房的凌云院比,光他那光秃秃连棵树都没有的院子,若是夜里合了门窗,会闷到人上不来气,根本无法入睡,是真真正正的冬冷夏热。

“那你……”林温温目光落在他腰间,那里没有带钩,没有玉佩,没有香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林温温说不下去了,垂眸看向自己的腰间。

她今日出门系了两个香囊,给出去一个倒也无妨,只是香囊这样的东西,不能随意给男子,这点礼数她还是懂的。

马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许久后,林温温对顾诚因道:“把你的手摊开。”

顾诚因犹疑地看向她,见她一脸认真,便当真将手摊开在她面前。

林温温把自己的香囊卸下。

珍珠瞳仁骤缩,三娘子这样可不合适,香囊是女子的私物,怎么能……

珍珠正在犹豫该如何开口劝说,就见林温温忽地一下将香囊扯开,把里面的香料倒在顾诚因掌心里。

“你把它们收好了哦,这可都是我娘精心调配的,你回去找个香袋,将它全部装进去,至少能管半个月呢。”

“你听到了吗?”

顾诚因缓缓垂眸,将手中香料用力握住。

“嗯。”他低低道。

第15章

◎求赐良缘◎

秋日的雨来得急,去得快。

马车刚在林府门前挺稳,便已雨消云散。

林温温与顾诚因下马车,两人互行一礼,顾诚因再度道谢,随后转身就朝林府侧门而去。

林府正门的石阶上,林温温看着顾诚因远去的背影,也就是这个时候,林温温才意识到,为何这六年间,她几乎没有和顾诚因碰过面,两人的路不相同,如何能碰到。

珍珠现在一看到林温温看顾诚因,就莫名的害怕,她也说不上来到底在怕什么。

回凌云院的路上,珍珠欲言又止道:“三娘,你需知道……待会儿回去,娘子肯定要问我的……”

冯氏只林温温一个女儿,自幼就将她管得紧,外出回去后,向来都会问个仔细。

林温温下意识以为,珍珠是在说她喝冰饮酸梅汤的事,咬着唇一副心虚模样,“那酸梅汤我就喝了两口,里面的冰都没有吃,你瞧我现在好好的,根本不会有事,你便不必和我娘说这些了。”

比起林温温和顾诚因马马车中发生的事,偷喝几口酸梅汤根本不算什么要紧事,珍珠道:“那、那你请顾家郎君上马车一事,娘子若是问奴婢,奴婢也直说啊?”

林温温松了口气,随即疑惑看她,“为什么不能直说,我又没做什么。”

还没做什么?珍珠双眼瞪大,“娘子一再和三娘说过,要离那顾家郎君远些,结果三娘今日与他同游西市不说,还两次邀他上马车,最后还将那香囊……”

“不是和他!”林温温纠正道,“我是和宁轩阿兄同游西市,顾表兄只是帮我们引路!”

“还有请他上马车避雨,我可不是怕他淋湿了,我是怕他身上的那本游记,叫个什么来着?”林温温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压根没记住,“就那个很难买的书,顾表兄不是说等他看完,会借给宁轩阿兄手抄吗?”

林温温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宁轩阿兄,我才不管他呢!”

“所以,三娘只是害怕那本书被淋湿了,才叫顾郎君上车的?”珍珠惊讶道。

林温温愠怒反问:“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珍珠愣住,细细想来,的确这才是她家小娘子的做派,至于那香囊,兴许只是瞧顾家郎君可怜,随手送了些香料罢了,肯定没有旁的意思,毕竟她家三娘的心思可都在宁三郎身上。

这样想着,珍珠暗暗松了口气。

晚膳时冯氏的确问了,珍珠也照实去说,说到偶遇宁轩之后,冯氏的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宁轩身上,她与林温温兴致勃勃地说起宁轩,后面的事也没有细问。

几日后便是乞巧节,按照上京的习俗,郎君晒书,女娘穿针。

白日里林海正在院里晒书,世安堂便有人来传,是祖父林郁要查他功课,一道被叫去的还有大房柳氏生得庶子林泽。

六岁的林泽已经开蒙,是大爷林海特地请的师父在家中给他讲书。

恩国公这些年来身子一直不太好,尤其是去年病了一场后,整个人愈发消瘦。

作为五姓七望中,除已故的宁国公,如今在朝中最有威望的便是太原林氏嫡支的恩国公林郁。

要知道五姓世家中的子弟,躺在先祖打下的温床中,大多数只图安乐享受,愿意下功夫读书的,却是少数。

宁国公算得上一个,林郁算得上一个,卢家的比起他们要差上一些,不过好歹是个肯上进的,在朝中也谋了个从五品的官职。

林郁自知身子也就是三五年的光景,他膝下的两位嫡子,长子争气,未来可期,次子也自幼聪慧,却不知那性子随了谁,太过闲散,提起他林郁便开始心梗。

他呷了口茶,看着堂下孙辈。

只这大房的一嫡一庶,又叹一声子嗣单薄。

林海自幼就怕祖父,他的祖父当初是随着先帝立国汗马功劳的,不仅能文,且还擅武,是拿着刀杀过人的,便是现在世安堂正中还悬着一把提颅枪。

人虽老,形虽瘦,眼神依旧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