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都跟在大姑娘身边走动。或者跟着管事四处奔波,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东家和小主子。大姑娘说了,只要东家和小主子点头,她这听风二管事,就可以风光上岗了。
她本以为自己能力不俗,规矩着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只是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把小主子给得罪了!她不过是心直口快,觉得孩子可爱,夸了两句罢了。
当时,她冲进屋里,又是跪又是拜的,就差没剖心以证清白。
东家看在她是大姑娘的人,给了她面子,帮着说了两句话。小主子拧着眉头很是勉强的答应了。
然后你猜怎么着?
然后这个孩子,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成天腻在你身边,一口一个‘月月姐姐’的喊你,仿佛之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啊!
别人不知道,以为她终于得了小主子亲近。
其实,小主子每次喊出来的‘月月姐姐’对她而言,都像是催命符一般,生怕自己应慢了半拍,惹得小主子不高兴。
再说刚刚,虽然屏风后是她在说话。可小主子可是发挥了作用的好么?
每当她犹豫要不要退一步的时候,小主子就捧着糕点,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笑若桃红十分无害的冲她摇了摇头。
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很痛苦!很痛苦的好么!
想起某个打着算盘乖巧温顺的东家,明月像是被啄米小鸡上身一般,脑袋疯点。“没错!自然是东家亲生的。”
第154章 韩家嫡曾孙
若是亲生的……
“这孩子几岁了!”
“赖赖十岁哦!”喜欢谎报岁数的秦赖赖伸出自己两个肉掌。()
“你别闹!”着急上火的韩景又一次吼了秦赖赖,他急切的看着明月。“你快回答我!”
明月很想回一句:关你什么事。
或者问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或者走高冷路线:你问我就必须答你吗?
但是,介于韩景的表情太过恐怖,明月咽了一下口水。老实回答。“三岁。”
没错,这个小恶鬼才三岁!就能把人折磨得连自己亲娘是谁都忘记!
韩景只觉得血液上涌直冲头顶,两边手都发冷发颤。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的,但是他控制不住。
“景儿,这是怎么了?”韩老夫人难得见孙子失态成这般模样,便皱着眉问他。韩老夫人不怒自威的本事那是久经商场无形中练出来的。光是这一问,便足以让韩景手足无措。
韩老夫人觉得不妙,又细细打量了一下秦赖赖。
是个精致可爱的小娃,瞧上去很是富贵。
韩老夫人看着喜欢,不免多瞧了一会,这一瞧,突然瞧出了问题。先前也说了,韩景自小就跟在韩老夫人身边,若说韩景小时候的模样,没有人比疼爱孙子的韩老夫人记得更清楚了。
韩老夫人又看了看孙子,又瞅了瞅秦赖赖。
额头对上了,眉毛对上了,鼻子对上了,嘴巴对上了。便是除了那双桃花眼,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韩老夫人脸色煞白,指着韩景。“你、你给我老实交待!”
“祖、祖母……”
做贼心虚的韩景脑子一片空白。交待什么?他自己都是懵的。
韩老夫人起身。“先与我回去!”
韩老夫人说完就走,韩景脚步跟着祖母,手却一度朝秦赖赖伸来。秦赖赖小朋友很是嫌弃的扭过头,抱紧了明月的脖子。
韩景见被拒绝,祖母也走远,无奈只能连忙跟上。
秦赖赖小肉包目送他离开,也朝他的背影挥了挥小胖手,嘴里说的却是。“月月姐姐,他们好没有礼貌,人家爷爷都会辞别呢!”
听着评价的韩景在与周道仁同一位置差点滑了脚。
韩景回了韩家,便被勒令在大堂跪着。韩老夫人大动干戈,直接把全家人都叫了过来。韩景无论怎么被韩老爷抽打,就是咬牙不说话。还是韩老夫人把阿大叫了过来。
阿大老爷夫人的话也可以不听,但没法不听老夫人的。先前,韩老夫人体谅韩景在瑞丰被庄侍郎扣押吃了苦,因此,对听风的事情也很是包容。
可当她看到和自己孙子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孩子后,她就包容不下去了。
她自以为孙子是个担当的,不至于犯那样的糊涂。可是如今看来,真是糊涂极了。再结合孙子不愿娶妻,韩老夫人觉得自己又快要发病起来。
阿大哪见过这样的阵仗,面对威逼,靠着主仆轻易坚持了一会,然后就都招了。可是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明了,所以故事就止在‘公子临行前跑回县城,可不知怎么就这么一个人又跑回来了’。
听了一半故事的大家伙开始逼问韩景,究竟为什么。
韩家虽然面上平静。妾室看上去也是个安份。可架不住人总是会嫉妒,好不容易得了点机会,自然是煽风点火,极尽努力的挖苦韩景。
此时的韩景,已经成为醉酒犯事、玷污人家姑娘、还不负责任逃跑的负心人了。
以为这就完了?
不,他们开始听韩景的另一半。
韩景说完感受这仿佛冻住的沉默,真心觉得,还不如就让大家认为自己是负心汉呢。
原来,咱家韩大公子被姑娘算计错误失了身。
原来,咱家韩大公子对姑娘好姑娘并不稀罕。
原来,咱家韩大公子想孩子姑娘却速度打掉。
原来,咱家韩大公子,在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啊!
韩老夫人一个没绷住,带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众人尴尬的跟着笑。
要不怎么说,斗了这半年,韩老夫人还是很欣赏听风东家的。韩老夫人骨子里就是个爽朗的性子。一听自己自视甚高无所不能的孙子被姑娘落了脸面,就止不住地觉得有趣。
这一听,她反倒不生气了。
在这件事上,韩老夫人和韩夫人,二人更能体会到这种感觉。毕竟都是大商户里出来的姑娘,看问题的角度可能更倾向自己,因此也更能了理解秦春子。没有感情,哪能就这么嫁了,旁的小姐还好说,对方却是个有能力能够撑起几处大酒楼的人,只要看不上,自然是不想嫁的。
但看她还是生下了孩子,想来也是个善心人。
高熏重礼,可礼这一字,却是有下至上的。如果说,故事里的秦春子,只是一个乡野小姑娘,他们更多会注意的,是她的手段,和拆散父子人伦的恶毒。可若秦春子是掌管十几家分店的酒馆东家,这份苛责便要轻上许多。
再者说,读书人重礼、官户人家尊礼,而他们商户,一向不大把这些事情看得太重。
跪在地上还被嘲笑的韩景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他气极了,恨不得把秦春子揪出来和她大骂一场。可他又庆幸极了,止不住想要和祖母娘亲一起发笑,谁能想到,他韩景已经有了个三岁大的孩子。
一想那孩子软绵绵,小脸乖巧的模样,他便心中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