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就觉得我将来能当大官呢?少奶奶,我不想看人家眼色上学,之前有贝勒爷在那些人不敢对我如何,现在贝勒爷去打战了,他们就……”
“难道你这辈子都想依附着别人生活吗?现在嘲笑你的人,将来未必比你有出息。”微月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
和珅低着头不说话。
“好了,既然来了广州,就好好玩几天。”微月也不想在他第一天来广州就跟他讲道理,“你说贝勒爷去打战了,可有听到战场上的什么消息?”
和珅见微月已经没打算继续说教,立刻又笑颜逐开,“贝勒爷是六月份出征的,还没什么消息传来,少奶奶,您不用担心的,贝勒爷骁勇善战,敌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要害怕了,哪里还敢应战呢。”
这可难说,毕竟谷杭有几年是看不见的,就算年少的时候名声在外,那些人也会为了试一试,跟他正面打起来的。
“真的是贝勒爷自己请战的?还是别人……有意想让他去?”微月问道,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实在好笑,怎么会问一个十岁的孩子这些问题,就算其中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和珅又怎么会知道?
和珅抓头想了好一会儿,“好像……我听贝勒府的侍卫说过,是五阿哥跟皇上提议,让贝勒爷出征的。”
微月皱起眉心,刚解决了一个三阿哥,就马上来了一个五阿哥吗?她记得五阿哥的命应该不长。
茂官见大家都冷落了他,嘟起小嘴走到微月身旁,拉着微月的衣袖,“娘,我们去找弟弟。”
和珅疑惑地看着茂官。
微月笑道,“茂官,这是和珅哥哥。”然后对和珅道,“茂官是瑞官的哥哥,你还没见过呢。”
和珅对茂官笑了起来,从随身的细软中摸出一把木制的短剑,“这个,送给你。”
“哥哥会武功吗?”茂官眼睛顿时如星星一样明亮起来,兴奋滴看着和珅。
和珅耍了两下子,“我们满人自小就要学些拳脚功夫的。”
茂官高兴地拉着和珅,“哥哥教我武功,哥哥教我武功……”
微月含笑看着他们两个,眼底却仍萦绕着淡淡的担忧。
……
方十一到了粤海关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知道是孙士毅负责判案,心中倒是生出了一点希望,他最担心的是李寺尧,如果案子落到李寺尧手里,只怕同和行就难以脱身了。
他立刻返回了同和行,取了五千两的银票,又使人到广州最大的药店买了一支千年人参,花去了五千两,然后和银票一起装在一个外表普通的锦盒里,来到孙士毅在广州的住所。
在这个贿赂成风的官僚制度里,许多事情不必问来历原因,只要有银子就好办事。
这份重礼一下,孙士毅自然是有了判案的决定。
从孙府出来,方十一马上就赶到死者家中,却刚好遇到正要离开的章嘉,知道章嘉的来意之后,方十一心中微暖。
吴王两家住得相隔不远,都是贫苦人家,家里男人死了,只剩下孤儿寡母的,也不知道怎么替自己的丈夫伸冤。
方十一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道明了是同和行的东家,对于这次事件感到十分抱歉,并每家送上两千两作为赔偿。
这一共就是三千两了,这是她们做梦都没敢梦见的银子。
其实这件事论起来,吴王两人并非全然没错,只是洋人手里有枪,他们没有,不然死的还不知道是谁,所以两家的家属也不敢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他们只是穷人,不和富人斗,更加不跟洋人斗。
方十一见他们愿意收下两千两的赔偿,心里这才算轻松下来。
他让章嘉先行回去跟微月说一声,事情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自己却往方家老宅去了,方亦承已经回来了,如今正在家里,他必须去问个明白。
到了方家老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秋风渐起,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的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饿。
方亦儒,方亦茗,方亦浔都在大书房等着他。
方十一神情冷凛地走了进去,自然而然地在书案后坐下,“方亦承了?”
连四哥也不愿意叫了,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地交换了个眼色,方亦茗道,“四哥刚醒来,已经使人去叫了。”
方十一沉默下来,目光冷凝地盯着屋门。
书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起来。
方亦儒轻咳了一声,“十一,也许……老四也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
方十一只是淡淡扫了方亦儒一眼,目光更加清寒淡漠。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方亦承踉踉跄跄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外。
方十一冷冷地注视着他。
“四哥……”方亦浔站起来想去搀他。
“滚开!”方亦承一手挥开方亦浔的手,“哪敢劳烦当家的来扶我。”
方十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方亦承面前,目光虽清冷,声音却很温和,“我问你,是不是你故意将换了那批茶叶?”
“是!”方亦承想也不想地回答。
“老四,你怎么……”方亦儒想出声斥责他,却被方十一冷眼制住了。
“那么,为什么要保海王星号这艘船?这是新船,我们同和行从来不做新船的保商,这点你忘记了吗?”方十一再问。
“我是保了,又如何?”方亦承横着脖子回道。
“那么,”方十一的声音很轻,“你是明知道茶叶是要出事的,为何还要离开广州,为何要逃避责任?”
“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方亦承戳了戳方十一的胸膛,冷笑着道。
方十一闭上眼睛,突然,眼眸一睁,怒意在眼底飞逝而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已经迅速挥出一拳,将方亦承打飞了出去。
方亦儒和方亦浔三人都惊呼出声。
第222章 兄弟
方亦承被方十一打倒在地上,嘴角沁出血丝,他猛地瞪向方十一,目光凶狠怨恨。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方十一挺直了身子,低眸看着他。
方亦承爬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瞪着方十一,“我错在哪里?我就是再错,也没有你连累得大家不能传宗接代的错!”
“老四,你说什么!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十一的错!”方亦儒斥道。
“不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娶了潘微华,我们会有今日下场,你们装什么兄弟情深,你们真以为他是我们兄弟?”方亦承大声道。
方亦浔立刻就道,“四哥,你喝醉了!”
方十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目光在方亦浔脸上闪过。
“我清醒得很!”方亦承叫道,“你连自己的妻子都看不住,你还有脸当方家的子孙吗?”
“四哥,十一之所以和那个女人不和,也是为了家里好,你是不是喝酒喝得连理智都没了?”方亦茗忍不住也出声了。
方亦承大口喘着气,“是,就因为他是十一少,是全广州都赞不绝口的十一少,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就连他害得我们断子绝孙,你们也不敢抱怨,他是什么东西,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