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感热恋(81)
第二天早上, 池绥在送徐浥影去北音的路上提起这梦,挺意味深长的语气:“昨天晚上梦见你了,把我当成礼物, 又在我身上缠了个红色大蝴蝶结, 弄得跟别人送的婚庆礼物一样, 还说要把我拆食入腹。”
他说这话时不含色气, 徐浥影却一下子想歪,“连交往那一步都没走到,你已经把未来九十九步都想好了?”
池绥理所当然地说:“我没想过只和你走到交往这一步,所以,和你有关的未来我早就在脑袋里构建了不下千百次,不过有一点一直是明确的——”
徐浥影对他的故弄玄虚表露出些许的不耐烦,在他好停车后,催促道:“求你一口气把话说完。”
他这才慢悠悠地来了句:“婚前不行。”
“……”
看不出来,还是个保守的黄花大闺男。
徐浥影的重点偏了不少,对他发出一声“你不行”的蔑视,轻蔑完,自己反倒有些羞赧了,不过也只有短短的几秒,再之后脑袋里蹦出一连串更加大胆的画面,每一帧都够让人脸红心跳。
事实上,她也确实红了耳廓,偏偏还被身侧的人注意到。
池绥腾出右手,若无其事地捏了捏她耳垂,“耳朵怎么红了?”
徐浥影正打算胡言乱语一通,耳朵就飘进来一道很轻的笑声,摆明了他是在装傻充愣故意逗她,她气到想直接甩臭脸给他,却听见他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被太阳晒热了?”
不好说是不是他递来的台阶,但徐浥影还是顺势下了,轻哼一声后点了点头,没多久耳廓的那点余热散尽。
快走到学校,池绥淡淡挑开新话题,“上次忘了问,除了我,恢复视力后还想看见什么?”
“除了我”那三个字被他咬得极为清晰,带点骄傲自得的情绪。
徐浥影在心里骂他臭不要脸,“想去北城最繁华的地方看夜景。”
现在的世界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以前开车经过市中心,总会听见米洛感慨,一会说LED大屏幕的广告上又换了一个流量小生,报出来的名字是她闻所未闻的,一会又说广场新修葺了一座音乐喷泉。
她看不见,只能在脑海里漫无边际地想象。
池绥又问:“想吃什么?”
有太多想吃的,一时间罗列不完,徐浥影切换思路,“想喝奶茶,看烟花那晚和在游乐园时,你买给我的奶茶,我要一模一样的。”
池绥偏头去寻她的脸,浮光掠影里,她眼睛弯弯,是漂亮的月牙状,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日色还要明艳,快溢出来。
“行,我都记下了。”
徐浥影幼稚地说:“忘了你是小狗。”
扬着下巴的模样,像极发号施令的骄纵大小姐。
池绥挑着眉梢多看了会,忽然听见她问:“手术风险不低,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能治好?”
徐浥影是真纳闷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怎么已经做好了她会复明的准备。
“因为你是被神眷顾着的。”他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徐浥影不信神明鬼怪一说,但听到他这么说,莫名其妙信了几分。
北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今天清晨才放晴,阳光穿过树枝缝隙漏了进来,暖意融融,风里含着绿草和不知名的花香。
她舒服地眯起眼。
徐浥影上午只有一节课,和米洛的上课时间正好重合,下课后,两个人在手机上联系,最后找了学校附近一家新开的甜品店碰面。
巧的是,遇到了何夕。
当然徐浥影是从她那辨识度极高的嗓音听出来的。
徐浥影和乐团几个人私底下来往不深,至于何夕,几乎是没说上过话。
这人总是到点来,排练一结束就走,存在感极低,其余几人和她认识久,关系相对好点,但也只到不温不火的程度。
徐浥影本来没打算邀请何夕一起,直到听见服务员一句:“抱歉,暂时没位置了,您介意和别人拼桌吗?”
那边的空气安静了几秒,徐浥影猜测她用这时间在思考是该选择拼桌还是打包带走,赶在她开口前,徐浥影叫了声:“何夕。”
何夕脚步一顿,扭头,犹豫了会朝徐浥影的位置走去,“好巧。”
何夕一开口,就把米洛的注意力吸引走了,她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身位。
何夕朝她礼貌一笑,刚坐下就被一通电话叫走,米洛扭头看了眼,确定看不见人影后问:“她这嗓子是先天,还是后天声带受损造成的?”
问这话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具体情况徐浥影也不清楚,“好像是因为一场意外造成的。”
她多提醒了句:“她在的时候,你别提这事。”
米洛有分寸,不会在别人伤口上撒盐,让她诧异的是徐浥影的态度,“浥影姐,你好像变了不少。”
徐浥影哼笑一声,卷了卷发尾,“你总算发现我烫了头发。”
米洛摇头,“和这没关系,我就是感觉你变体贴了,说话没这么刺人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徐浥影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以一种“没发现是你的问题”的口吻回道。
何夕这通电话没打多久,回到座位时,话题刚好中止,迟疑片刻,支支吾吾地问:“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
徐浥影知道,何夕在鼓起勇气试图融入她们,她没点破,配合似的拿出半开玩笑的语气,调节气氛:“听她在一个劲地夸我,说来说去就那几个词,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米洛皮笑肉不笑,倒也没反驳。
不赶时间,三个人不紧不慢地聊了会天,
半个多小时下来,徐浥影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何夕的本性和她表面展露出来的乏味无趣截然不同,她们抛出的梗,她都能自然地接上,不含一丝刻意成分。
换句话说,何夕是个有趣的人,只是灵魂被框定在何舜华替她打造的囚牢之中。
徐浥影挖了一小勺提拉米苏往嘴里送,用闲聊的口吻说道:“你在学校很少说话,我都不知道和你说话是件这么舒服的事。”
她低垂着眼帘,夸赞得毫无表演痕迹,很容易让人信服。
事实上,何夕不是不喜欢和别人聊天,她只是自卑于自己的嗓子,沙哑到难听,没有人会喜欢和这样的声音交缠。
徐浥影是第一个明确表示不反感甚至喜欢的人,内心说不动容是假的,但长久以来构建出的防御机制让她无法完完全全地相信她说的话,下意识认为其中还参杂几分虚情假意的客套。
她干巴巴地扯了扯唇角,没搭话,另一方面,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突然冷场。
服务员端着苹果派上前,解救了莫名尴尬的氛围。
徐浥影闻到味道,皱着眉一脸嫌弃地让米洛拿远点,米洛有点无法理解,“苹果派和苹果不一样,你听不到咬下去咔咔的声音,不会起鸡皮疙瘩的,而且这家的苹果派是招牌,你试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