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说:“那你说,会是谁拿走了萨的药呢?”
桑说:“这样不行,不如,我去请阿枯来。”
胡安说:“不行。即使你这样做,她也是不会出来的。”
桑说:“那就这么看着萨死吗?”
胡安说:“我们,只能尽力照顾了。”
这些话,柔丝大部分是听不懂的,但她听明白了一句,阿枯不会再回来了。这个部落中帮她摘下锁链,唯一能与自己对话,能给自己一丝安宁的人,离开这里了。
夜晚的风带着暖意,月亮的光芒却冷,咕咕的哭声毛骨悚然,这样的环境里柔丝的心情也带了苦涩,她很想这一切只是一个梦,这样的想法在她心头盘旋了无数次,却真的才是梦幻。柔丝想起爸爸,想起她的哥哥本恩,爸爸被活生生的吃掉了,那些被割开的皮肤和骨肉至今是她夜夜惊厥的噩梦,而哥哥在他们被被迫分离之后就再没能说上一句话,有一次,柔丝远远看见本恩小便,女人一样蹲下来,还没解决完,就被森一扯铁链跌跌撞撞的走。万般思绪中,柔丝也开始哭泣,哭的浑身颤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萨的药是森偷走的,他把药拿到阿沁的房间,战利品一样的吊的高高的,阿沁说:“森,你不能这样。”
森说:“妈妈,难道,你不是这样希望的吗?”
阿沁叹了口气,说:“森,你为我想的太多了,其实,你应该多想想你自己的将来。”
森说:“将来,我当了首领,你就是部落中最尊贵的女人。”
森说:“我要让你,坐到太阳底下去。”
阿沁说:“我不喜欢晒太阳,你知道的,你不是也说,太阳容易把人晒伤吗?”
森笑笑说:“妈妈,那时候的太阳,会不一样。”
阿沁望着带着狂妄笑容的儿子,沉默了一会,说:“阿枯上次开看我时,我就知道,他想走了。”
森说:“那是早晚的事,爷爷死了,老骨头也死了,没有人再能看的住他。”
阿沁的眼睛垂下来,说:“你不知道,你爷爷死的时候,告诉过老骨头要他杀了阿枯。”
森说:“为什么老骨头没有说呢?”
阿沁露出一丝笑容,说:“因为我,我对老骨头说,我不希望,部落里没有我的同伴。”
森说:“老骨头欠你一双腿,他该还你的。”
阿沁吁了口气,说:“不,是你爷爷欠我的,还有,你的父亲。”
森拉住了母亲的手,说:“所以,妈妈,你要相信我,我会还给你你本该有的。”
“森,”阿沁摸了儿子的头,此刻这个莽撞的孩子温顺像一只小狗,阿沁说,“森,所以,妈妈才活到现在,只因为你啊,儿子。”
重要公告
--首先说声对不起。
自明日起我家要开始装修,电脑网络不能再使用,届时一个月内咕咕不再更新,不过我会日日存稿,届时一并贴出,请大家耐心等待--,抱歉了--
8,松牙(全)
本恩救了头领巨安后,被解开了手上的铁链,他仍跟在森的后面,行走的时候拱着腰,眼睛看着地面,手蜷缩着,好像仍被锁链牵制着一样。
这一天,咕咕抱着咕咕鸡,被人领着,走上了头领家的裙楼。森和一群朋友正站得高高的,看楼底下的两个男人宰一只灰色的兔子,抓紧紧蹬的腿,喉头处利索切开,上边温热绸艳的血合并着底下无措的尿水一起涌出,鲜血被准确无误的盛在一只大海碗里,一滴也没有渗到外面来。
兔子血是留给其中一个男人的妻子喝的,她正在生孩子,生了很久了,守在里面的老女人说,准备一碗兔子血,能够让胎儿平安生下。
森把头昂的高高的用余光看着只到他肩膀的小孩子无精打采走过自己的身边,森的朋友库伦在旁边喊:“喂!你没吃饭吗?”
咕咕还迷茫在萨的死亡中,没有反应拖着脚步径直穿过少年们的身边,这样的淡漠让库伦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他回头对森说:“小哑巴变成聋子了!”
而这个时候,角落里像影子一般的本恩,正低垂着眼睛,眼光紧紧跟着咕咕的脚步,他盯着看的,是咕咕的肚脐眼。
巨安看着站的远远的咕咕,小孩子的半张脸埋在芦花鸡的羽毛里,眼皮浮肿着,应该哭过,这样可怜的表情让巨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咳了声,说:“以后,你该怎么办呢?”
咕咕没有回答,他不会说,也不知道。
巨安停顿了会,说:“明天开始,住在这里,你愿意吗?”
巨安说这句话的时候,站在门外的森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鞭子,手心接触到鞭子上的刺尖,丝丝的疼痛。这时候阿沁的木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咳嗽,森狠揣了一脚来不及避开的本恩,飞快的跑进去,阿沁望着森愤怒的眼睛,喘了口重气,说:“儿子,忍耐。”
森的声音很闷,说:“我为什么要忍耐?”
阿沁叹了一口气,说:“因为,现在,你什么都不是。”
摘下脖颈里的一串琥珀珠链,阿沁说:“森,你去找找先巫松牙吧。”
阿沁的琥珀项链,每一颗珠子里都有一只昆虫的尸体,是少女时,她离开先巫洞穴的那一天,松牙亲自帮她带上的。
阿沁在幼年时,是服侍过松牙的女奴。
松牙说:“以后,谁来告诉我白天和黑夜呢?”
松牙是个瞎子,也可以说,她已经适应了黑暗,忘记了光明的颜色。
先巫是与魔鬼交换灵魂保护部落的人,魔鬼便沉沦在黑暗中。在黑暗中,先巫不用眼睛便能占卜出过去未来,但在阳光下,却永远迷失找不到方向。
松牙已经几十年没有离开过先巫洞穴,十几年前,当阿沁离开她时,她带着最后一丝残存的视力,慢慢的跟到了洞穴的门口,一束强烈的光照碎了她的眼睛,在一片白茫中,她终于看清了少女阿沁的背影,但只一瞬,就堕入了永远的漆黑。
阿沁离开的那一天,松牙彻底瞎了。
但那时,已经怀着森的阿沁正满心憧憬着未来,她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也没有回头。
而松牙,在光与暗的一阵剧痛中,也并没有呼唤阿沁,只是,缓缓的向前伸出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部落有一条捷径可以到达松牙位于山腰处的洞穴,森一个人到达的时候已是太阳落山的时刻,晚霞披红的光在山壁上留下妖艳的颜色,又随着太阳一寸寸移动,森在洞穴门口看到两条蛇扭动着身体从洞里面挪移出来,斑斓的花色,很肥。
森下意识就对其中的一条蛇举起了他尖利的矛,蛇被□了皮肉,疯狂的扭动,而地上的另一条,则嗖的一声看不清速度般,一口咬上了森的脚踝。
“啊!”
为松牙送饭的老女人走上山的时候,正看到森将咬自己的那条蛇猛然的摔向山壁,甩的很远,也是嗖的一声,啪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