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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世姣莲(86)

走到小后院,夕莲刚想进厨房,发现顾曜正蹲在园子里刨什么东西,她便走过去瞧瞧。

“顾曜,你在干什么呢?”

“啊?”顾曜抬起头,满脸灰土,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刨番薯啊!这里真好,遍地都是番薯,好像是野生的。”

夕莲难以置信看着他身边一大框奇怪的东西,“这就是番薯啊,我从未见过。”

“嘿嘿,你当然没见过。”顾曜递了一个给她,满手泥土,“尝一个,很甜的!”

夕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中药包推托:“不不,我要去煎药。”

顾曜点点头,又问:“你会煎药吗?我帮你吧!”

夕莲笑眯眯应道:“好啊,你教我。”

她穿着土黄粗布衣,斜斜的辫子搭在胸前,只是那双娇嫩素白的手透露了不一般的身份。顾曜看得愣了好一会,低低吐了几个字:“你们长的真像。”

夕莲狡黠一笑,“你喜欢云姬吗?”

顾曜不好意思挠挠头,脸都红了,“你看出来了?”他三两下生好炉子,教夕莲煽火,“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我。”

“或许是因为你比云姬小几岁。”

顾曜脱口而出:“可公子也比她小。”

夕莲一怔,“她可喜欢公子?”

“当然了,要不天天粘着他?还给他做好吃的,她就从来不给我吃!”顾曜气呼呼煽了下炉火,结果煤灰四散,喷了夕莲一脸。“啊!”夕莲紧紧闭上眼,顾曜慌了,忙拉她起来,“来这边洗洗吧!”

邬云姬恰好进了厨房,瞪着顾曜拉着夕莲的手,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顾曜才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赔着笑说:“我在教她煎药。”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她的手你随便可以拉么?”邬云姬把夕莲拉了过来,“药煎好了送过来!”

顾曜委屈巴巴望着她,邬云姬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了,他心中感慨万分,西蜀真不愧是以女子为尊,夕莲再厉害,跟邬云姬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春夜风凉,夕莲蹲在小河边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把衣服洗完,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她吃力地抬着盆子回到小院,见邬云姬正端了什么东西往昭颜房里去。想起顾曜说的话,她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偷偷往里看,司马昭颜正与几位大人商议要事,云姬送了甜汤进去便也坐下了。不知怎么,昭颜忽然扭头看了过来,夕莲赶紧缩回了头,心跳得咚咚直响,快步回了房。

在床边呆坐了半晌,她心里闷得慌,越想思绪越是烦乱,索性跑了出去,靠在河边一棵槐树下站着。

细数过往,她和司马昭颜之间甜蜜的时光只有短短几个月,或许一生也只有那几个月而已,为什么她偏偏这么快变了心,如果她还爱着予淳,是不是会过的很快乐?不,路是自己选的,即使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

熟悉的脚步走近,夕莲侧头。月光透过枝叶筛下,落在她身上星星点点,她的眼角依旧是微微挑起的,波光转瞬间虽不至于颠倒众生,但颠倒一个司马昭颜是完全足够的。

他嘴边挂着愉悦的笑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我不在这几日,你学会煎药了?”

夕莲伸臂勾住他的脖子,撅着嘴答:“没人使唤,我只好自己做了!”

昭颜挺直的鼻梁压了下来,夕莲躲了一下,他的鼻尖只擦过她脸颊。他笑着扳过她的脸,“你刚才在偷看什么?又不在房里呆着,我可是找借口跑出来的。”

夕莲板着脸答:“你跑出来就是问这个呀?”

他附耳问:“可是想我了?”

夕莲假势捶了他一下,脸颊发热。“你何时变成这样了?”

昭颜笑得浑身颤起来,他最爱看她此时的表情,一把搂紧她的腰,吻了下去,四片唇瓣在清冷月光下更显蔷薇色的暧昧。宛若树木花草都动了情,随着夜风轻咽。月轮羞涩,也在云朵中渐渐隐去,徒留黑暗中两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喘息平复,他揉着她滚烫的脸颊。“我得回去了,夕莲,别胡思乱想。”

夕莲用力点头,轻轻推开他,“嗯,快去吧。”

他平日极注重行为举止,步子一向沉稳,现在却飞奔而去。夕莲抿着唇满心欢喜往回走,刚进了小院,抬头见月亮又从云朵里冒出来了,于是自言自语:“方才我想好好看看他,你偏偏躲起来,现在他走了,你才出来……莫不是你也看上他了?你在嫉妒我吧?”

“哼,幼稚。”邬云姬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夕莲吓一跳,转头发现邬云姬在晾衣服,方才正好弯腰下去所以她没看见。

夕莲心情极好,便也不在意,反而跑去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必了,你只会帮倒忙。”

夕莲将发辫绕在手指上玩,一面说:“帮忙都不要,那我进屋了。”

邬云姬看着她的背影嘀咕:“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兮兮的妹妹……”

“其实她心地很好,你为什么老欺负她?”顾曜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成熟了几分。

邬云姬侧头扫了他一眼,“她心地好,我就不好了?”

“她肯吃我的番薯,你都不吃。”

邬云姬气得从旁边扯了湿漉漉衣带使劲抽他,“吃!你就知道吃!你还会干什么?”

顾曜一把拽住了衣带,邬云姬顿时觉得吃力。

顾曜正色道:“我还会打仗!”

邬云姬干脆松了手,忿忿吐了三个字:“小屁孩!”

她头也不甩便扬长而去,顾曜兀自难过,为什么她对公子的态度和对自己会有如此大的反差?以前大哥说女人是很奇怪的东西,他还不信,这回真信了。

别扭

眼看着他们越来越忙,终日关起门来商讨要事。夕莲为打发时日跟着邬云姬下厨学做菜,按时给他们送进屋子去。只要和昭颜相视一眼,她便满足了。

大臣们似乎也放心了,毕竟他们俩连话都不说一句,但对夕莲的态度依然是冷冰冰的,对邬云姬就热情许多。夕莲不服气,邬云姬不就是给他解毒了么?欧夕莲曾经还跳下水去救了他的命呢!除了司马昭颜,好像谁都不曾为此感激她。

过了亥时,他们议事该结束了。

夕莲躲在草垛后面紧张万分,竖起耳朵大气都不敢出。

一弯下弦月就像在微笑,静静俯瞰人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双腿都发痹了,终于听见昭颜沉稳的脚步渐渐踱来,许是见四周没人,忽然加快几步冲了过来。夕莲忍住笑扑在他怀里嗔道:“为什么弄得跟做贼似的?”

昭颜嘘了声,贴着她耳朵说:“比做贼还辛苦,明明是我的女人,却不让我碰……”

夕莲耳朵痒痒,四处闪躲,嘻嘻笑道:“别玩了,我有正事问你。”

昭颜马上恢复了认真的神情:“什么事?”

“宵夜你爱吃什么?”

“这就是你的正事?”昭颜失笑,捏着她的下颌问,“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