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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47)+番外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从锟铻毫无征兆地跳窗开始,到连人带车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林匪石怔了一瞬,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赵德国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额头破开了一个血洞,鲜红滚烫的血液和白花花的脑浆一起流了出来。

老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翻窗就要从二楼往下跳:“追!”

“别追了。”江裴遗伸手拉住了他,轻轻咬牙道,“他早有准备,我们的车追不上的。”

旁边有个开了空枪的刑警用力锤了下墙,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这都让他跑了!”

──只有江裴遗知道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锟铻曾经不止一次地从枪林弹雨的火力线中死里逃生,身为一个被七八个国家联合通缉的大毒枭,走到哪儿都被当地警方追捕,首先最精通的一门学问就是“逃跑”。

老萧看着地上赵德国的尸体,征求江裴遗的意见:“江队,这个人怎么处理?”

赵德国半个脑瓜都没了,肯定是怎么都没救了,江裴遗闭了一下眼,低声道:“带回市局吧。”

“妈的,这个锟铻实在是太猖狂了!根本没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

“算了,人都跑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走吧走吧。”

──直到这时林匪石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语气复杂地简直有些难过了,他靠在江裴遗的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音轻声地说:“……你就是南风?”

在场所有人都是不知道江裴遗真实身份的,只是听说这位副队长是从省厅调过来的精英,或许有什么背景,但是这几个资深刑警都知道“南风”这个为边境缉毒立下不世之功的功勋卧底!

“嗯。”江裴遗轻微扯了扯嘴角,明显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起他的身份,呼出一口气道:“锟铻早就安排好了后路,这就是每天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的精敏,想抓住他难如登天……以后我们会经常跟这个人打交道的。”

林匪石想跟他说一些话,但是这个地方明显不是说话的场所,就跟着一行人回了市局。

老萧这帮人的存在,就连公安局局长何风都不知道,是相当隐秘的一股势力,江裴遗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就让他们浮出水面,把赵德国的尸体送回市局,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林匪石这时再回想那句“也许会吧”,就更明白了江裴遗的感受,他觉得很心疼这个人,江裴遗身上同时具备着“坚硬”与“脆弱”两种品质,像一块无暇的宝石,棱角尖锐,又过刚易折。

回到办公室,两个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绕是林匪石这种无话不说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久他才声音有些低哑地问:“你就是南风……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裴遗不是那种将伤痛诉说地人尽皆知,以用来博取同情的人,他向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即便千疮百孔也不动声色,语气平淡又平静地回答:“当时我坠崖之后,行动组的人联系不到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都以为我死了,第一时间上报的消息就是‘南风牺牲’,后来在全军撤退的时候,他们开车路过悬崖下,才发现我的身体被压在草丛里。”

“后来经过省里讨论决定,为了我的安危着想,并没有改变南风牺牲的话风──因为他们怕有人来报复南风,毕竟……”江裴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略微苍凉地说:“黑鹫的残余党羽恨我入骨,恨不能把我挫骨扬灰,其他毒枭也畏惧南风的名号,欲杀之而后快,不如就让他死了。”

要有多么习惯回忆,才能在这个时候说的这样轻描淡写,林匪石心脏一阵酸涩,忍不住说:“你向指挥中心发出‘行动继续’的消息,就没有想过你的后路吗?”

──你不想能够看到湛蓝的天空吗?你就不想活着走出来吗?你不想脱下经年伪装的沉重外衣、穿上意气风发的警服重见天日吗?

“有时候看似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但往往你是没有选择的,我只能一直向前走。”江裴遗静了片刻,垂着眼轻声说,“……个人的生命是微不足道的,跟黑鹫一起埋葬在牛角山间,死后灵魂回归华夏大地,大概就是我能做出的最后贡献了。”

林匪石想了想,皱起眉问:“你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

江裴遗静了许久,开口的时候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不知道。在行动的前一天下午,锟铻还邀请我跟他一起去山下的罂粟园采摘,那时候他对我深信不疑,行动当天我的身份突然曝光于黑鹫所有人的眼前──直到今天我还在回想,那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锟铻认定我就是南风。”

“又或许是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早就把我监控起来,发现我跟行动组通风报信了。”江裴遗淡淡道。

听到江裴遗这样云淡风轻地说起从前,想起郭启明说的那句“他不惜命啊”,林匪石有一瞬间的如鲠在喉。

“……有些话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林匪石起身轻轻端起江裴遗低垂的下巴,一双桃花眼几乎是在逼视着他,字句清晰地说:“江队,不要总是妄自菲薄,没有谁的生命是微不足道的,就连一颗最渺小的尘埃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更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

江裴遗清澈乌黑的眼底倒映着林匪石俊美无双的脸,听着他一字一句温柔道:──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缺少想要拥抱你的人,他们一直在别处等着你凯旋归来──我们的手心有相同的生命线,你可以不怕死,但也要学会贪生。”

【倒V结束】

江裴遗是从来不畏惧死亡的,对生命也并没多少敬畏之情,他要生则生、要死则死。

这跟他的生长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江家人都是一身烈骨,世代相传,江裴遗从小就被灌输“战死沙场是至高无上的荣耀”的坚定信念,许久之前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对于江裴遗而言,事无不可舍弃,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贪生”的理由。

江裴遗有些疲惫地轻叹道:“能活下来的时候没有人会选择主动走向死亡,但凡舍生取义,都是因为走投无路了……生死不由己,还谈什么退路呢。”

林匪石忽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你可以向锟铻学习一下。”

江裴遗听到这个名字就蹙起了眉心,抬起眼问:“跟他学什么?”

“──逃跑的正确姿势,我觉得他完全可以抵挡八国联军的炮火,”林匪石道,“我以前对黑鹫这个组织是有所耳闻的,跑路第一、贩毒第二,全东南亚的警察都拿他没辙,你跟他近距离接触过那么多年,就没学到一点明哲保身的道理吗?”

江裴遗冷淡地说:“他逃跑的路都是其他人头破血流给他开拓出来的,脚下垫着无数血肉尸骨……那样的路我走不起。”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了,反正,”林匪石认真看着他说:“如果以后你出了什么事,我会很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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