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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难逃(30)

作者: 宋昭昭 阅读记录

“您先起来。”

“求嵇少侠出手相助!否则阮某,长跪不起!”

“解无生曾亲口说,宜安在剑道上的天赋无人能比,”武山河压嗓语气淡淡,“他牺牲了自己身为剑客最宝贵的四年,只为了护住未曾谋面的你,还有你的破烂镖局。他只受了你爹一饭之恩,而你们阮家欠他的恩情,是怎么都还不清的。”

当年,解无生力阻嵇宜安上宁京,然而他一意孤行,不肯退却。解无生冷冷看着他道:“你莫要后悔。”

“师父,宜安从不后悔。”

四年后的如今,阮少游怔愣着抬起眼,穿过船旗飘扬与叶归德遮挡的半个身形,他缓缓对上甲板上嵇宜安看过来的视线。

他竟从未发现,那人的目光中饱藏如此多的犹豫与坚定,在两相为难间如行独木之桥,走在当年所选择的道路里。

阮少游不知嵇宜安是在看叶归德,还是看自己。他又多想问,

嵇宜安,你,可曾后悔……

从未后悔。

哎 很努力想写好,一章会修好多遍 ,有时候发出来也忍不住再改,所以更新较慢,不过我写顺了的时候还是能写很多的嘿嘿。

第24章 过个渡

嵇宜安练完剑回来,武山河已经离开了。

阮少游从怀中拿出油纸裹着的烙饼,递到他面前,嵇宜安咬了口,就发现阮少游一直盯着他看。他吃着饼半琢磨,咬了几口又试探递回去。

“别人手里的饼更香?”

阮少游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他。“你吃吧。”

武山河说得没错,嵇宜安是他此生第一对不住之人,他既知道从前是他爹挟恩以报,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嵇宜安,他又该如何去报还这个剑客虚度的四年。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少爷,这是元稹写给妻子的。”

“我知道。”

嵇宜安微愣,阮少游却没再继续往下说。

他吃完便继续去钻研剑谱了,漕船行驶在江上,正巧今日风向不好,船户们控制桅杆风帆,行于逆水中。

之后几天阮少游都没做什么出挑的事情,换了床被褥后他就规规矩矩在自个儿屋里睡着。夜里嵇宜安路过武山河房间,听见船户禀报说陆三已经平安抵达宁京。

大哥还会专门留意陆三安危吗?

武山河瞧见人影推开门来,看见他一愣。“怎么在这。”

“有些饿了,去瞧瞧灶上还有没有能吃的。”

武山河点点头,船户就退下。“明日我们也能到宁京了,怎么样,有什么打算吗?”

“回去问问老周,没什么事的话,大概就要和师叔启程去华亭了。”嵇宜安耸耸肩,“听说师兄姐们也都过去了,真没想到华亭古壁的那卷剑谱有那么大的魅力。”

“去的剑客不少,可现在还无人能参透其中精妙,你天资那么出众,或许能做这第一人。”

“大哥谬赞了。”

武山河目光微移,忽然勾起唇角。“听说你师父催着你回去,本来是因为恩情才留下来,要是阮少掌柜和你说不必报这恩情,你还留吗?”

嵇宜安眼露疑惑,然而还是顺着武山河的意思说。“如果他不需要我了的话,我自然也会离开,大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要走的路。”

咚一声,嵇宜安转过头,发现阮少游手拿信件趔趄一下站在楼梯拐角处。他再转头看武山河就明白过来这话意思,眼里多少有些责怪。

“老周失踪了,刚到的信。”少游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走近了把信递给他。

嵇宜安瞳孔微缩,打开纸条去。

镖局飞鸽传来的消息,阮少游信笺到达的前一晚,周大海便失踪了,镖师们搜了他的屋子,发现留下一封信,大概意思是九州各处偏远之地,本无官盐可贩,纵使在宁京,贫苦人家也无钱买盐。

他虽为一介镖师,只要能有出力助人之事也愿为,如他之人各行诸业皆不在少数,乃是从心所为,虽如此将镖局置于险境,他心中亦觉愧疚,故此离去,万望少爷珍重。

嵇宜安读罢,心下竟还有些感慨。

阮少游接过纸,面无表情。“合情合理,无错可挑。”

“少爷觉得这信是伪造的?”

“半真半假,这上面说如他之人各行诸业皆不在少数,这话不假,”阮少游缓缓道,“然而即便再人多势众,若没有领头羊,终究只是一盘散沙。恐怕是幕后之人利用他们这份情怀,暗中谋取私利罢了。”

“那现在老周……”

“难说。”

嵇宜安眼神晦暗,武山河见状拍拍他肩,查私盐之事漕帮没有搅混水的心,他也劝同仁镖局不要涉足太多。

“你们查出内部叛徒,这事便可结束了,如今朝堂党争伐异,明哲保身方为上策。”

“也罢。”

阮少游虽与武山河不对付,但对事不对人,这件事到此结束是最好。阮少游又看了眼嵇宜安,便转身往后走去,他眉头一皱,却说不出阻拦的话。

待他去灶上寻不见吃食,回来时少爷屋里的烛火已经熄了,嵇宜安推开门,却看见屋里桌上放着一个馒头。

漕船靠岸了,镖师们搬着行李上岸,这回走镖又是无疾而终,剩下的事交给淮南分镖局的人处理,他们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流年不利,出去两趟都跑了个空。

阮将止依旧是似笑非笑地在堂前迎着,手里把玩着两颗如意珠。

“哟,小拖油瓶回来啦。”

“二叔,好久不见。”阮少游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二叔近来过得可好?饭吃得下去吗?觉睡得着吗?”

阮将止笑笑,“托你连失两次镖的福,你二叔我倒是好着。”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叔这话未免客套。”

嵇宜安跟了上来,拱手行礼,身后还站着叶归德。阮将止又打量了眼,“嵇镖头是不是要去华亭了,你师父来信催了好几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镖局拘着人不放呢?”

嵇宜安拱手一顿,看向阮少游。

“放,怎么不放。”阮少游闻言扬扇一开,不紧不慢摇了起来,“嵇宜安想做什么便去做,本少爷又岂会拦着他。”

“哟,这回倒是够大度。”

阮家叔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只是这笑里几分真假不好说,几分意味更不好猜。嵇宜安默默摇了摇头,转身兀自忙活。

阮少游走后,阮将止也负手踱步去了,手下人过来行礼。

“都处理干净了?”

“城外西郊五十里,立了座无名坟,也算周大海对镖局尽忠半生的补偿了。”

“十五呢?”

“被救回来了,现在主子那边。”

阮将止微颔首,不露声色,手间如意珠把玩着一停,露出几分笑意。“你看大少爷这趟回来,是不是又成熟了些许?”

手下人一愣。

“也罢,那便再等等吧。”日暮时分,他身影逐渐拉长,向庭院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阮少游抬手吹了火折子,燃起蜡烛,灯影幢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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