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江衔前方,随后转过身来盯着江衔,抿了抿唇,边走边说道:“即使他们是魔族,那也不是可以随意轻蔑您的存在。”
说到后面,扶饮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即便不是被所有人敬仰,也不应当遭受这样的非议。”
江衔一怔。
可是扶饮心中却再清楚不过,这样的局面,与他脱不开干系。
扶饮私心想要把师尊藏起来,所以他真的这么做了。
他当着青阳宗众人的面,把师尊叼回九重天的深处,让其他人再也无法轻易打扰他们两人。
那一次是江衔重生之后,第一次在青阳宗弟子们的面前露出真容,表露明渊的身份。
那之后,他同师尊在霜雪殿中耳鬓厮磨数日,再到封印动荡,自己和师尊赶往解决。
扶饮的确达成了自己的私愿。他成功把清风明月的仙尊据为己有,然而除了两人平日亲近的青阳宗弟子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外,明渊复生这件事情仍旧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罢了。
甚至于人间都还流传着许多大肆篡改杜撰事实的恨海情天话本。
被这些不明真相的魔侍们一口一个替身地叫着,扶饮只感觉到极度愤怒。
那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放在心尖的明月,怎么能任由这些人肆无忌惮地揣测羞辱。
扶饮无法原谅他们,更无法原谅自己。
他甚至在想,要是没有自己的一己私欲,师尊是不是就能不用遭受这些。
扶饮低声说道:“抱歉,师尊,是我太自私了。”
江衔忽然伸手,把小徒弟拉回了身边,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怎么总是这么爱往自己身上揽这么多烂摊子过错,不累么。”
“……”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霜雪殿,殿门甫一关上,江衔便忽然将扶饮拉向自己。
扶饮没有防备,脚下略微踉跄地扑在江衔身上,顺势把江衔按在了殿门上。
江衔就着这个姿势,摸索着扣入扶饮的指间,轻缓道:“……尊上。”
这个称呼让扶饮浑身一炸,“别、师尊别这样叫……”
江衔扬起两人扣在一起的手,长眸仍旧宁静幽深,然而下一刻,扶饮听见师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难道就不想像话本里杜撰的那样,把我关进霜雪殿,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永远只有你能触碰。锁链缠身,任你作为?”
扶饮:“……”
江衔缓声道:“过几日,你还可以在道侣大典上彻底绑住我,让我再也无法脱身,只能被迫……”
扶饮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忙脚乱之下想堵住江衔的嘴,然而手被师尊扣住,另一只手也被江衔无声无息地抓住抽不出来。
眼见着手不能用,扶饮红着耳尖,简直如坐针毡,下一刻,他忽然急中生智,仰头用另一种方式让江衔闭嘴。
江衔无声笑了笑,一边轻轻拥着浑身炸毛的人,一边反客为主。
半晌,他放开眼神隐现茫然的小徒弟,低低道:“不心动么?”
扶饮:“……”
能不能别提这件事情了啊!他就是拒绝不了才说不出话来的。
江衔看进他瑰丽透亮的异瞳之中,轻声道:“你再不动手,便彻底没有机会了。”
扶饮心口莫名一跳,他语无伦次道:“师尊,我、我……”
他慌忙之中不知该回答什么。
什么叫没有机会?
江衔被按在冰冷的殿门上,浑身都染上了扶饮若有若无的气息。
这样一个下位的姿态,江衔却显得漫不经心。他轻轻捏起扶饮的下巴,让他被迫抬头看向自己,轻轻笑了笑,说道:“尊上,犹豫就会失败。你既然下不去手,那便只有被人抢先下手的资格。”
还没等扶饮反应过来,两人的位置倏地颠倒了过来。
扶饮的身量放在青阳宗里都已经算是颀长的了,可是被江衔骤然反客为主的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师尊已然高了他小半出头。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双方的呼吸都若有若无地拂过对方的颈间。
衣角相互交缠在一起,不知是白衣掺入了墨色,还是墨色掺入了雪白。
扶饮看着眼前长眸微垂,手上的每一分动作都无端显出几分噬人来,心口便不由自主地重重跳了起来。
这一次,换成扶饮被江衔整个人圈在了怀里,像是圈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猎物。
扶饮眼神闪烁,喉结滚动片刻,说道:“师、师尊……”
话没说完,就被一根素白的手指抵住了唇,随后彻底消了音。
扶饮心跳声剧烈到耳边都在轰鸣不已,若是师尊如今再靠近一点,说不定都能听见。
他不知道师尊想要做什么,但是如今这样不同寻常的师尊让他完全无法抵抗,只会完完全全地心甘情愿。
江衔缓缓低了下来,低语道,“你拒绝不了完全占有我,却总是认为这样做是在湮灭我的存在,羞辱我的身份。”
“我怎会看不出来霜雪殿上诸多阵法咒文的禁锢之意。”
“但你可曾想过,若是我不愿,你如何能把我带回九重天。”
扶饮头皮一炸。
“就算我不入九重天,不信的依然不信。可他们信不信,与我何干。”
且不说这件事情本身就与扶饮没有多大关系,若是扶饮不把他叼回九重天,江衔大概率也是要窝在雪峰上的。
无非就是在哪的区别,雪峰,九重天,抑或是下山再找一处宁静无人的地方。
在没有穿过来的现世里他时常觉察不到自己的意义所在,所以过的寡淡如水。
无关的人如何看他如何待他,都没有扶饮撒娇般唤的一句师尊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江衔第一次尝到了被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个体牵动着情绪的滋味。
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但他只觉得心甘情愿。
江衔抬手摩挲着扶饮红透的耳尖,感受着怀中人骤然僵硬的身体,便摸索着下去将扶饮攥着自己衣袖的手腕捉在一起,手指灵活地一翻一扣,便将什么冰冷的东西扣在了扶饮的双手手腕上。
江衔对上扶饮猝然睁大的眼眸,缓声道:“你既然下不去手,那便只有束手以待的份,不是吗?”
“……”
扶饮没有出息地狠狠心动了。
江衔低下眼眸来的样子显得无波无澜,那张面容无论扶饮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惊艳无比。
他像是冷心冷清的淡漠神仙,可幽深的眼神却像是能够把人的神智理智都彻底湮灭。
扶饮听见师尊低低道,“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那些人若是知道他们眼中说一不二不可一世的魔尊此时被替身扣在怀里,连一丝一毫的逃脱机会都没有,若是发生什么,也只有被迫完全承.受的份……”
“会怎么样?”
扶饮:“……”
可恶,更、更心动了。
扶饮尚有几分理智幸存,没有被美色彻彻底底诱惑,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尊,您不要混淆视听,这不是那些蠢货下属可以随意对您出言不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