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炮灰受重生后(60)+番外
小厮忙点点头。
慕见书在他身侧,瞧着他的笑容,低声唤了句:“世子。”
薛扶光扬眉:“嗯?”
慕见书道:“近来,世子甚少吩咐属下做事。”
薛扶光又?垂下了眉眼?:“嗯。有用得上你的地方,自然会吩咐。”
薛扶光的膝头不知何时飘落了竹叶。
风声飒飒,已经成了听竹轩中习以为常的声音。
竹叶的叶尖泛黄,绕着细长的叶子边缘烙了一层枯黄的圈。
他抬手拂开?,望着不远处撅着屁股,在竹林下清理落叶的韶景,低声呢喃:“今年边关起了战事,秋猎应当是办不成了罢。”
还想见见那?只?虎,将?它?的皮炮制下来,送给韶景呢。
他将?手中的东西看完,并未过手给慕见书烧掉,而是唤韶景放在盒中存放起来。
小半月后,恭亲王便与薛鸿文整兵完毕,出发前往北方。
秦伍云为防西北有变,也被皇帝放回去,在西北镇守。
薛扶光在城墙上目送自己大哥与父亲离开?,眼?中的温度似乎也随之冰凉了许多。
像是被人抽离了一般。
他拢拢自己被狂风吹得鼓起来的兜帽,拎着衣袍下城楼。
慕见书的手始终在侧旁安静挡着,以防薛扶光不慎摔倒。
薛扶光踏上地面?后,忽然抓着慕见书的手问:“从前未问过,你为何叫曲五?”
两人若无旁人的登上马车。
薛扶光神色如常,慕见书也没?有什么?变化,低声回答:“家中有人姓这个。”
薛扶光靠着马车,摘下兜帽,自然偏头去让慕见书为自己整理乱掉的的发带,口中道:“我若没?记错,郢朝皇族姓曲。”
“郢朝人,不应该有所避讳?”
慕见书握着发带的手指有片刻的滞缓,而后如常的细心理开?纠缠的黑发,低声回答薛扶光的话:“郢朝避讳的较少,用这个姓氏的人数不少。”
薛扶光没?再继续问了。
慕见书缓口气。
但心中怪异的,却希望薛扶光继续问。
若是他再用疑问的语调,望着他问一句“是吗”,他一定会忍不住,将?该说的与不该说的,全盘托出。
他或许,在面?对?薛扶光的时候,也没?有那?般忠诚于郢朝。
可偏偏,他的世子不再问他了。
薛扶光回到?王府后,去见了薛挽兮。
薛挽兮并未去城墙上为兄长和父亲送行?,她身子有些许不适。
薛扶光将?慕见书与韶景留在屋外,进屋内见在床榻上缩着的薛挽兮。
忍不住绷紧唇角,咬着牙槽。
薛挽兮眼?下的模样,与当初在李家流产出血而亡的模样有了五分重?合。
苍白着脸,捂着小腹蜷缩身子,额头鬓角渗着冷汗,气息都随之微弱了不少。
薛扶光在榻边蹲下,握着薛挽兮比他还要冰凉些的手,小声唤:“姐姐。”
薛挽兮慢慢笑了笑,温声道:“嗯,大哥与父亲走了?”
薛扶光点点头。
疼将?手中冰凉的手掌攥得更紧一些,低声问:“姐姐,是不是很疼?”
薛挽兮一瞧见他这模样,便觉得心房软的不成样,摸摸他凑在跟前的脑袋:“也没?有那?么?疼。好啦,阿如不必为姐姐担心,睡一觉便好了。”
薛扶光小声应了句。
心中想,可是那?时候,姐姐说她好疼。
薛扶光攥着自己长姐的手,像是在汲取一些力?量。
一定要成。
修锦和太子,一定要死。
绝不可失败。
*
皇后宫中氛围低沉。
大约整个皇宫中,唯一能比皇帝还要气氛不佳的,便是皇后娘娘的宫中了。
连宫中养大鸳鸯眼?猫儿都被下人抱走,一连几日不敢让它?出来,生怕触怒皇后。
太子在东宫禁足一事,发生的过于突然,打的皇后猝不及防。
她全然未料到?,太子竟然会在同一件事上栽倒两次。
心腹太监在她跟前低声道:“今早消息递进宫中来,说是六皇子使人上折子,预备参上柳大人一本。”
皇后怒而拍桌,身后正在为她梳头的小宫女扯住了她的头发,让她痛得倒吸口冷气。
太监立刻上前,一脚狠狠将?小宫女踹倒在地:“手上没?个轻重?的东西!竟敢伤了娘娘,还不滚下去!”
赶走了那?小宫女,皇后慢慢平缓自己胸中的怒火,压抑道:“好,很好。这是要趁着太子被禁足,准备自己篡了储君之位呢。”
太监犹疑着:“娘娘,这该如何是好?要不,联络其他几位大人,先下手为强?”
皇后冷笑:“这消息传进你我耳中,只?怕六皇子那?头已经备好了万全之策,稍等便要在朝堂上谏言了。你拿什么?去先下手为强?靠这一张嘴,空口白牙?”
太监额角冒着冷汗:“是、是奴才思虑不周。”
皇后愁的头疼,心中忍不住狠狠唾骂修锦。
最后还是绕到?了太子身上。
当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整日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沉吟片刻,问道:“近来,杜如安在朝堂上可有何表现?”
太监立刻道:“杜大人现下擢升从一品大员,风头无两,陛下对?他很是信任。而这杜大人也是两头不沾的主,虽说不帮着六皇子,却也……不搭理咱们的人。”
皇后道:“那?便是各大五十大板了。”
她垂眸,思索片刻道:“你使人想法子,在早朝前给杜如安递信,让他将?今日这板子打在六皇子身上。让他想想清楚,而今六皇子势大,若是仍然不想局势倾斜,那?便最好压一压六皇子的气焰。”
太监立刻应声,弓着背快步退下。
早朝的路不算短。
入皇宫大门后,便得下马步行?。
杜如安在路上碰见了名小太监,对?方端着一托盘东西,低头步履匆匆。
只?盯着脚下的路,连人也不瞧,像是新入宫的生手。
杜如安本想避开?,但想到?些什么?,沿着原本的方向继续往前。
果然被这小太监撞上。
对?方连连赔罪,捡起地上的东西规整回托盘中。
杜如安也蹲下身,帮他捡了两样。
然后便被按住手。
对?方脸上挤出慌张的泪来,哀求道:“奴才莽撞,求大人绕过奴才这一次。下回奴才一定长眼?!”
手中塞了东西。
夹在指缝的间隙。
是薄薄的纸条。
杜如安心头微跳,先是想到?薛扶光。
但很快,他便摒弃掉这个想法。
薛扶光是个谨慎至极的人,传消息用过一次的法子,他还从未见过他用第二次。
这个关头,那?便不是六皇子,就是皇后的人了。
杜如安敛住神情,起身拂开?官袍下摆沾染的灰尘。
那?小太监也跪在他身前,慌忙的帮他拍打着灰土,脸上的泪糊了满脸,瞧着年岁不大。
此处弄出的声势,立刻吸引了不少人都视线。
杜如安后退,抽身:“罢了,不与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