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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捡只掌中猫(36)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发声的人身上,看的他声音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未尽之言——是不是杀了带有血祭咒印的人,阵法就能破,他们就能得救。

徐灵红着眼看着那个说话的中年男子,嘴唇颤抖了片刻,带着强行压抑住却仍然听得出来的哭腔,一字一句道:“李叔。我们两家离得近,我哥哥……也是你看大的。听我娘说,我哥的满月酒席上,他还抓着你的衣角不放,非要你抱一抱。”

徐叔沉默了下去,再没有说过话。

可若非情非得已,谁想这么做?

徐无却是轻松地笑了出来,先对锦鸣道了谢:“多谢门主,让我多撑了这么久,您还是省点灵力吧。”

锦鸣没收回手,叹道:“这是什么话。”

然后他看见了脸色阴沉的弥谦,顿了一下,说道:“兄弟,我妹妹还小呢,能不能……”

一旁的少女再也忍不住了,转过头去,咬住了手背,肩膀微微颤抖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闭嘴。”弥谦打断了他,大步走上去,点住了他身体的各大穴位,抓住徐无的手腕输入灵力,“你自己的妹妹自己保护。”

“谢了兄弟。”徐无便转过头,对徐灵温柔地说道:“阿灵乖。出去之后你带着小飒去天衍宗找他就行。小飒受了伤还在昏迷着,不过,再过多几年它应该就能化形了,到时候你就有伴了。”

弥谦踹了一下徐无的小腿,一字一顿道:“我说了,你自己的妹妹,你自己护着。”

徐无啧了一声,“都这种时候了还没个好脸色呢?还对伤患动手,不人道。”

弥谦闭上眼,没再说话。弥谦的灵力顺着徐无的经脉游走,到了识海处。

平常人的识海通常情况下都是关闭着的,但徐无的识海被满溢的怨气撑得濒临崩溃,几乎能说是漏洞百出,因而对弥谦而言相当于门户大开。

他的灵力毫无阻碍地钻进了徐无的识海,找到了那朵埋在徐无神魂心口处的魔种。魔种如今已经钻破胸膛,盛开了血色妖艳的死亡之花。

弥谦的灵力悄然碰了碰花的花瓣,下一刻灵力陡然化成纯净至极的魔血,迅速地钻进了魔种里,速度太快,以至于周围的灵力甚至都没有对突然冒出来的魔气产生反应。

种下魔种的那个冒牌货修为不够,只是个元婴期,所以这次弥谦能够靠着出窍期修为带来的一整个大境界差距,碾压式的抢夺到了魔种的控制权,全程十分顺利。

唯一感受到所有无声变化的徐无全身一震,猛地抬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深处满是难以置信。

而弥谦低头看着徐无,眼神极为冷静。

锦鸣一愣,随后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徐无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地放下手,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了一串话语:“锦鸣门主,血祭阵法一直在抽取您的灵力,您就收手吧,能省一点是一点。”

有人借着徐无的口说道:“血祭阵法无法被强行中断,除非阵主自愿承受反噬强行终止,否则就只能等到阵中再无活物,魔尊布下这样的阵法并非偶然,应该就是冲着您和……明枫门主来的,你该是要保存实力,否则我们都出不去。”

弥谦接话道:“是啊,这儿交给我,放心。”

锦鸣叹了口气,在弥谦的灵力完美衔接在锦鸣之后,代替她不断消极着徐无识海里的怨气时,终究还是选择了放手。

弥谦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几瓶能够补充灵力的补灵丹,在锦鸣面前晃了晃,道:“弟子闲来无事炼了好多,就怕这阵法抽不完呢。”

“是药三分毒,补灵丹有副作用,不能吃太多,否则我们也不必担忧血祭阵法的影响。”她叮嘱道,“那便麻烦你看着他了。他身上的红色小印是血祭咒印,怨灵寻人只认它,所以一旦亮了起来,代表怨灵开始暴动,此时需要加大灵力。”

弥谦点了点头,道:“好。”

一旁的洛慕清忽然攥住了弥谦的手腕,那冰凉的触感冻了弥谦一个激灵,他不动声色抓过洛慕清的手,传音过去:“怎么这么冰?”

洛慕清不答。

他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低声对徐无说道:“你的血祭咒印在哪。”

弥谦一愣,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徐无也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明枫门主要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伸手将衣领扯了下来,露出锁骨处的红色小印。

洛慕清目光落在那个相似的血祭咒印上,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般。

弥谦看见洛慕清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褪了个干净,心里一个咯噔,脊背发麻,几乎有些无措起来。

他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多久了,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他一直像一只鸵鸟一样,仿佛刻意不去理会,这些糟心玩意儿就能从来不曾存在过。

弥谦眼珠不错地盯着洛慕清脸上的表情,想找出一丝难以置信,或是伤心愤怒来。

却意外失败了。

这个人剑下亡魂无数,专斩为恶四方的邪魔。

收了唯一一个徒弟,倾尽所有地教导,默不作声地偏爱。怕语气太凶把人吓着,又怕太过宠溺把人惯坏。

小徒弟一旦野过头犯了错,面对冷着脸的师尊总是认错求罚再撒娇,主动把罚人的鞭子递到师尊手里,可怜兮兮地跪着。

洛慕清手中的鞭子就再也挥不下去了。

故作冷态地训斥他一番,小徒弟总能听出来一分责怪,剩下九分匀给无奈和心软。

虽然师尊总在下一次看见自己半分不改时悔不当初,但这招总是屡试不爽。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你心血尽付,养出来的徒弟,是个欺你瞒你,在外作恶多端的魔族。

什么心情,弥谦不敢想。

本来若是没有魔种一事,弥谦还能拍着良心,说自己手上从未沾过无辜之人的鲜血。

可现在却是不能了。

午夜梦回时,那些无声无息死在黑暗之中,活成了血肉傀儡的弟子们没有脸,混在无数怨灵当中,尖利质问他怎么好意思活着,咒他不得好死灰飞烟灭碎尸万段。

所以最好什么都不要问,直接用剑对准他,亲口判他罪无可赦。

这样他便可以安心地沉入黑暗,重新靠着对魔尊的恨意而活。

像是从来未曾被阳光照耀过。

锦鸣发觉不对:“慕清?怎么了?”

洛慕清闭了闭眼,轻声说道:“血祭咒印在身,会时刻被怨灵缠身撕咬,噩梦无边,终会落得失智疯魔的下场,除非一死,不得解脱。第一次见你夜半难眠,是在凤凰城。时间线再往后推,踏雪被带回来的当晚,它夜半惊醒,浑身发抖,我便起身点了烛火和安神香。”

“你拜入我门下后,五年里各地未曾有过血祭阵法献祭活人的案例。所以再往前,唯一一次血祭阵法,是在魔族封印落成后不久。魔尊敛星将秋无的死归在人族身上,当时被封印在清平谷后的不仅是魔族,还有一部分人族居民。敛星用血祭阵法献祭了那些人族居民,靠着邪术从出窍期跃升成化神,这样的跨度,可见其惨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