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莫要说他自己如此,便是他萨敖,现在宿时漾的丈夫,同样如此。
倘若不是权势不够,最终赢家还不知道是谁。
……
“母后,这是父王特地为您请来的戏班子,要是母后能够喜欢就好了。”萨偃年纪不大,生得和草原其他风吹日晒的糙孩子不同,他细皮嫩肉,面颊雪腻软糯,就像个白面团子似的。
不要说草原贵族都是娇生惯养,皮肉白嫩的,他们要会马上作战,会弯弓射大雕,当然不可能像温室大棚里的娇嫩花儿,一个个都皮糙肉厚得紧。
这个孩子是最大的例外而已。
除却一开始被人唤做母后有点儿不习惯,宿时漾现在都习以为常了。
他就是受不了乖乖听话的孩子在他面前关心自己的样子,当即就道:“只是我前些日子有点儿不适,这才看起来面色不太好看。”
实际上是游戏打输了,系统还因为对任务心存幻
想,就开始狗急跳墙对他冷嘲热讽,他这才心情不大好罢了。
这下萨敖也皱起了眉头,他身居高位日久,看起来也愈发有威严了,这时候便拧着眉说:“是那风寒还没痊愈么,要不要现在把疾医唤来给你看看。”
宿时漾只是随口找的一句借口,不曾想还让一人都担忧地盯着自己看,他登时就有些骑虎难下。
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自己方才说谎了,宿时漾瞪了萨敖一眼,后者当即心领神会,刚才那话只是随口敷衍孩子呢。
现在知道万万不能随意乱说了吧。
萨敖眼眸弯起,以防今夜连王帐都进不去,他还是赶紧给宿时漾解围,“好了,萨偃,莫要继续去叨扰你母后了,他只是昨夜没睡好。”
男人眨了眨眼,小孩立马福至心灵。
“好,母后,我们看戏剧吧。”萨偃此刻就像是真正的小孩一般,不似之前在他面前的成熟稳重,眼里闪着晶亮的光,“据说还有西域盛名已久的‘杂技’呢,不知演来究竟如何。”
还是个孩子呢。
宿时漾托腮,目光也转到了台子上。
兰烈注视着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既觉得心酸又觉得悲哀,他之前听明若说自己何苦呢,他也想为自己叹一句这又是何苦。
可是当宿时漾视线落在台上,最后落在他身上时,他还是紧绷起来,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萦绕在他心头。
他还在期待地想着,对方能够认出他来吗?
事实上是能够的,毕竟当时谁能有兰烈的操作骚啊,在上一任大夏王还在的时候就对他直接上手,在他刚从萨敖的王帐出来后,对方就在外面堂而皇之地咬他耳朵。
他现在看到这人恐惧刺激的DNA就动了,再看这人湛蓝色的眸子里尽是笑意,他就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安生不了了。
他同情地瞥了一眼萨敖,心说你这王庭的安保工作做得也不咋好啊,这都快漏成筛子了都没发觉,要是再跟你的妃子鬼混两下,这不妥妥能够在头上跑马——毕竟都是草原啊。
但宿时漾转念一想,萨敖的后宫好像就他一个人。
哦豁。
系统也在他的脑子里【哦豁】一声,还幸灾乐祸地说:【你的老情人来了,好好应付人家吧。】
宿时漾听得脑瓜子嗡嗡的,没料想事情都结束这么久了,还能让系统吃瓜当戏看。
这下好了,不摆明着想看他乐子吗。
台子上的杂技精彩极了,演员们在上面踩高跷,走钢丝,钻火圈或是接抛球等等,看得人目不转睛,连连叫好,就是见多识广的萨敖眼中也满是兴味。
唯独宿时漾一个人看得汗流浃背,坐立不安,好歹是稳住了全程。
最后是戏班子跪地谢恩,领赏赐。
兰烈就在他脚边,明明是恭敬地跪在地上,可宿时漾只要一想到对方那缠绵炽热的眼神,就觉得害怕。
那人也直白得很,竟趁着萨敖离开之际,凑近了他,轻飘飘地说了句话:
“王后,您当年招惹了我们这些狗,现在想要脱手了,哪有这样轻而易举的好事呢。”
而他亲手抚养的王子还坐在一旁,睁着清澈柔软的眼睛看他们俩。
宿时漾见兰烈对人微微一笑,还递给王子一颗糖饴时,更觉头晕目眩。
论纠缠不休,还得是你们。
第82章 江望尘、萨敖
铁蹄踏入京城的声音不绝于耳,地面都生出了震动,不明所以者恐怕还要大惊失色,抖若筛糠地吼上一声:“地龙翻身了。”
宫城里一片混乱,宫人们卷着包袱,从抽屉里胡乱抓了两把金银珠宝就跑,完全不顾及们主子们花容失色的艳丽面容。
现在谁会在意尊贵卑贱之身份啊,娘娘们的性命还赶不及一根黄金打造的针钗值钱。
混乱之中有抢夺珠宝的,也有将人推在身后当成垫脚石的。
不过这些都阻挡不住大军濒临宫城。
门一破,那之前就守在门口的将士们将几方出路都给堵住,任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就算宫人们抢去了再多珠宝又有何用。
宫人们面露绝望之色,瘫软在地被那些士兵们押送在一起,也不敢随意再逃。
正殿的龙椅之上,一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面如死灰,嘴唇微微颤抖。
一旁侍候他的太监脸上也露出凄苦之色,哆哆嗦嗦地将一柄匕首搁置在案桌上,用凄厉哀绝的声音说:“陛下,您就去了吧,给皇家留个颜面。”
这就是要他自刎的意思了。
男子生得阴柔,这时候也不见几分强硬,只是恨恨地盯着老太监看,一巴掌甩了过去:“朕可是天潢贵胄,真龙之子,朕凭什么认输?!他江望尘乃是乱臣贼子,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早晚都会遭天谴的!”
这话恐怕也就只能骗骗三岁的无知小儿了。
现如今谁人不知大魏当今圣上不堪造就,昏庸无能,横征暴敛,又喜好奢靡享乐。边境年年叫那蛮夷进犯,又向外邦献上一大批民众难以负担的岁贡,百姓都到了卖儿鬻女,饿殍遍野的地步。
倘若在大魏正值壮年时期,他这性子旁人至多是叹一句昏君就轻飘飘地揭过了。
但他命不好,恰恰赶上了大魏王朝的末路,当贫者无立锥之地时,就要揭竿而起,把现在的局面推倒重来,重新洗牌瓜分,这才能叫人活下去。
恰是江望尘有足够的威望和实力,做了这个领头人,一路顺风顺水达到了京城,路过之城无一不开城门,迎义军,他们这一支军队如摧枯拉朽之势就推翻了大魏整个王朝。
大魏皇帝发疯的时候,义军的首领,也就是江望尘他们已经来到了宫殿里。
“别来无恙啊,陛下。”江望尘的声音森寒冷漠,眼中好似有弯刀。
这把刮骨弯刀直直地刺向大魏末帝,像是要把他的皮囊都给剥开,刺得鲜血淋漓,骨肉都一块块给剁碎剁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