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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依旧(112)

作者: 七色夭夭 阅读记录

“瑶儿……”裴煜想了一会,柔声开口,“其实萧兄的病也并无全然无法,只是,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夫君,”墨瑶直直地凝向裴煜,红红的眼眶里隐有一丝指责,人命关天,他既然有办法,为何不早说?

“纤雪那里,”裴煜才说了四个字,就被萧君逸打断。

他的眼眸浅浅地扫了一眼墨瑶,淡淡道,“那绝落丹,是纤雪公主未来驸马所享,那驸马之尊,又岂是我能高攀的?”

墨瑶抬眸看了看两人,不解,“绝落丹?要做她的驸马才给?”

裴煜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听沐辰说前几日皇上曾提到过此事,要让纤雪嫁过来,却被你婉拒。”见萧君逸皱起了眉,继续道,“想必此事是纤雪愿意了的,她为了你蹉跎至今,早已过了嫁期,此事若是能成,圆了她的念想,你也多些时日陪伴萧相,岂不皆大欢喜?”

萧君逸沉默了一会,这个问题,他倒是很难回答。若是直接说不愿,那便是不孝,若是愿意,那不可能……

“君逸,纤雪公主……虽然说心思大了些,可她若是真心待你,你倒是可以考虑。”墨瑶掀开茶盏,袅袅的雾气幽然升腾,瞬间又打湿了她的眼帘,“生命可贵,你不必顾及我与她之间的恩怨。”

萧君逸轻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窗外几根雪枝正随着微风晃动,细润的雪水,顺着枝桠泛出晶莹的光芒。

“萧某自然是个惜命之人,也想多活几年,只是,”他微微侧过身,半明的光线中,他的神情有微不可见的恨意,“我若真做了驸马,怕是只会死得更快而已。”

“此话怎讲?”裴煜挑了挑眉。

“萧某一生,只有一个执念,便是与心爱之人结发白首。多年前,我便立下了血誓,此生唯她,不离不弃,我原以为可以护她一生,却不料,造化弄人,而我,终是受了这身子的拖累。能苦撑到今时今日,全因了那点念想……”

血誓?裴煜微微地眯起了眸子,紧紧地凝住了墨瑶,袖下的双拳,已不知觉地紧紧握起。

墨瑶似乎并未察觉他的愤怒,她正在专心倾听,脸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伤感,原本水雾的眸子清亮中透着希冀,“没想到君逸是这般重情之人,天下男儿,能做到这点的,实属不易……却不知君逸所爱之人,是哪家小姐?她若是知道了原委,想必该劝你与公主一起,毕竟,如果你好好的活着,她还能看到你,若是……而即使你在别人身边,哪怕是爱上别人,她也宁愿你安然无恙才是。”

裴煜附和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对萧君逸投去了同情的一眼。被心爱的女人,劝娶别人,这个心情,怕是不好受吧?

萧君逸的眸光依旧停留在窗外,唇角却勾起了一抹浅笑,似乎并无半点不悦,“那我岂不是白等了她十多年?哪怕只给别的女人一个名份,也是辱了我半生的执念,不过是能延几年的寿命而已,我又怎能为了这区区几年苟延残喘去将就自己?”见墨瑶眸中殷切的希望似乎是有些不忍,半晌,轻轻叹了口气,“瑶儿,莫要劝我了,我早已被这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再多几年,不过是增加痛苦而已。”

裴煜摇了摇头,他也明白,若换作他,必定也不愿拖着病痛另娶她人,还是那个心机深沉,满腹野心的纤雪。那治标不治本之药,终究不过是皇上想要控制萧家的棋子而已。

墨瑶却是眸底一片黯然,唇边笑容有些酸涩,轻声道,“确实,感情之事,不能强求。”抬手去拿手边的茶盏,却是忙乱中动作大了些,整盏茶水,满满地泼在了手心里。

“小姐!”青花惊呼着抓住了她的手,被她用力按住,“夫君,我去厢房换身衣服再来。”

裴煜蹙眉点头,“等等,过来,让我看看,怎会如此不小心。”不知是否他的错觉,她今日明显有些失态,到底是丧亲之痛,还是忆起了什么?不过不论如何,萧君逸已经没有机会再与他争。而他,将把握的是她的一辈子。

墨瑶默默地走了过去,任他轻轻地吹了吹掌心,又抬袖小心地擦了擦,“去吧,去换身衣裳,正好,我也有事要与萧兄要谈。”

“好。”墨瑶点头,转身之时,正看到萧君逸拿了个细小的瓷瓶递到了青花手里,似在仔细嘱咐着用法,他青色的袍角上,隐有一丝鲜艳的嫣红之色。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眼光,他转过身,指了指西边的厢房,“四儿,带她们过去,再吩咐膳房送些点心过来。”

————

墨瑶带着一众丫环离开之后,屋内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裴煜与萧君逸相对而坐,久久未语。

“裴兄,莫不是我府中茶水份外的对你的口味?不是有话要与我谈吗?但说无妨。”萧君逸打断了沉默,微笑着起身亲自替他续了一些茶水。

“你的血誓,你的不离不弃,我来替你延续。”裴煜低声开口,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萧君逸微微一哂,唇边笑意更深,“后面一句,是否就是,你安心的去吧。”

“萧兄!”裴煜面色有点尴尬,可这确实是他想去做的,难道不对吗?

“其实你想问我,她与我之间,究竟有何过去,对不对?”萧君逸笑了笑,眸中一派了然。

裴煜缓缓点头,并不掩藏,他确实想知道,也必须知道,毕竟,未来还有那么久,要和她在一起。

“你应该知道所谓血誓罢?矢志草,同心根,以血为媒,矢志不渝,直至身亡。那便是我为何对她情深不渝的一部分原因。”

他抬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西边的厢房,“而她幼时,也曾对我下了血誓。”

裴煜霍然抬眸,掩不住的震惊和疑惑,“那她……”

“她的血誓,不过是那个人被压下了而已,”萧君逸叹了口气,渺然的眸光像是飘到远处,“如今,我死了,那个人,也该放心了,而你急着与她圆房,也是要交给那个人一个孩子,来保全瑶儿,可对?”

“你怎么知道?”裴煜眼神凌厉,椅上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连他与她何时圆的房,那个人的要求,他都如此清楚,这个看似淡如轻风的人,到底深不可测到了什么程度?

似乎并不在意他惊诧的眼光,萧君逸微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悲怜,“墨洵给她的香囊里,有一封信,她未曾看到过,可对?”

裴煜张了张嘴,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为何他做的一切,这个都这般清楚?

“你上了他的当了,那信上的盅粉,会让男子终生无法再有子嗣。”他的语气依旧淡然,眸光却犀利透彻得让裴煜无处可逃,“你们两个,这般利用她,可快意哉?而你,若是终有一日,坐上那个位子,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吗?她的性子,且不说那三宫六院,就是你这份心计,你可留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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