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把她的被子拽下来,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后无声的关门出去。
他什么话都没说。
没过一会儿约翰就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大声道:“医院那边根本没有什么消息,你——”
夏洛克转向他,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约翰疑惑的瞪大了双眼,用口型询问他为什么,可是还没有等他解释出声,卧室里就传出来一声爆炸似的轻响。
他两步过去推开卧室门,里头空无一人。
被子铺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无,看上去就好像吹过了一阵无声的风。
约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絮絮叨叨的给他抱怨医院的事,他从厨房里端着茶杯出来,忽然看了壁炉上的柜子一眼,道:“夏洛克,那把破口琴终于被你扔了?”
夏洛克头也不回的道:“也许被某个会魔法的巫师偷走了。”
约翰吃吃的笑了起来,他摆摆手:“要偷也偷点有价值的东西,要一个连吹都不能吹的口琴干什么,对了……”
窗外一片新绿,初春正好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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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拂幻影移形了两次才抵达她的目的地。
白城堡位于群山之中,几乎避人耳目,隐世而建,这座城堡毁了几十年,也因为它周遭的遗留的防护咒和魔法阵,没有人闯进来。
这里一片残垣断壁,荒芜而凄凉,冷风呜咽。
曾经美丽的碧湖周围生满了杂乱的芦苇和蒿草,张牙舞爪的倒映在死寂的湖水里,湖边有四座并排的坟墓,大理石碑帖斑驳历历,神奇的是却好像有人经常扫墓,周遭枯草丛生,坟墓跟前却干净的很。
苏拂蹲在了第二个墓碑旁边。
她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红松木魔杖埋了进去。
“抱歉啊……拿走你的魔杖这么多年。”
“现在说对不起好像也没什么用,”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抠住墓碑的一个角,最后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冰冷刺骨的石料上,“我比你多活了这么些年……等我把事情搞清楚了,就去陪你吧?”
她说着站起身,一边往前走一边卷起了衣袖,按在沉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魔标记上。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和灵魂的灼痛感,过去了这么多少年,她从所有人嘴里听到他的名字,从自己嘴里叫出来的那个名字,他就像从没有离开过她的生活。
一个朋友?不,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或者说,敌人。
苏拂在哈利·波特的记忆力看见过复生后的伏地魔,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称作一个人?
而此时,他步伐缓慢的走过荒凉颓败的湖边,这地方满是腐朽的气息,满是过去的回忆。
“真是令人怀念,”他说,“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还能用的上我赋予你的标记,我的朋友。”
中午过后天气就不是很好,天上阴霾的云翳就像是腐坏的棉絮,生长出了陈年的霉斑。云影倒映在死气沉沉的湖水里,湖边站着的两个人的身影也倒映在湖水里,那影子看上去像是两条幽黑而模糊的水鬼。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苏拂淡淡的说道,“我以为你早就把自己的过去当成垃圾扔了呢。”
“过往的日子并不怎么让人怀念,可是我一直都记得。”
“比如你杀过的人?”苏拂问,“比如你所犯下的罪孽?比如你一直以来的追求——妄想永生不死?”
伏地魔苍白的蛇脸上闪出愤怒的表情来,却一转而逝,他抚摸着自己的魔杖,道:“可是你得承认,维拉,我在这条路上走的比谁都远。”
“所以你现在就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伏地魔抬手挥出一道魔咒,被苏拂轻易的避过去。
“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靠杀戮得来的永生?”
伏地魔猩红的眼瞳盯着她没有拿魔杖的那只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破破烂烂的口琴。
“靠它?”她把口琴朝他扬了扬,“靠它们?”
又是一道凌厉的咒语,再次被苏拂拨开。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伏地魔冷声道,“拿魂器威胁我不是什么好方法。”
“威胁?”
伏地魔的魔杖骤然指向寂静的湖水,他抬臂一挥,碧绿的湖水化作一条巨大的蟒蛇“哗啦”一声腾空而起,苏拂的咒语劈出一道冷白的光,将那条蛇拦腰斩断。
水流瓢泼大雨般从天而降,她幻影移形到了远处,伏地魔紧跟而来,他就像一团飘忽不定的黑雾,随着他走来,周遭嵌入沉泥多少年的石块瓦砾都炮弹般朝着苏拂飞射过来,她用障碍咒挡住,而伏地魔却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从她手夺走了口琴。
他狰狞冷笑着站在一截石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拂。
而苏拂也笑了笑,道:“我怀疑你分裂的不是灵魂,而是脑子——你觉得我会傻到把魂器拿到你面前来任你抢夺吗?”
伏地魔低头,看见手里的口琴慢慢变成了一根玻璃试管。
他将试管一把捏碎。
玻璃渣滓从他手指间伶伶俐俐的掉落下去,苏拂嗤笑道:“魂器在我来找你之前就毁了,惊不惊喜?”
伏地魔血红的眼瞳里就像是地平线上逐渐掀起的沙尘暴般,一瞬间暴戾和愤怒席卷了整个眼底,他毫无章法的挥舞着魔杖,各种威力巨大的咒语迸射而出,苏拂冷静的将他的咒语一一化解。
半响,他停下了攻击,站在一片烟尘弥漫的狼藉不堪里,伏地魔忽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你以为毁掉口琴就能杀死我?”他恶狠狠的道,“你以为毁掉的只是我的魂器?亲爱的维拉,难道你就从来都不奇怪,为什么你中了我的阿瓦达索命咒却依旧能活着吗?”
“原来口琴才是我的魂器?”苏拂挑眉道,她仿佛半点也不惊奇似的,“所以呢?不管我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创造了魂器,可是现在我都再不需要它了。”
伏地魔似乎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假装惋惜的叹了一声:“也许当初我不该拿走你的记忆,你瞧瞧你,连我们共同的追求都忘了……”
“我?长生不死?”苏拂指了指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真是说谎成性,那只是你自己的愿望而已,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是你这么做了!”伏地魔的神情变得冷酷非常,“你制造了魂器,你知道怎样分裂灵魂吗?依靠杀人——用毁灭别人灵魂的方法来分裂自己的灵魂!”
“所以我把它毁了!”苏拂朝他吼道,“黑魔法器物,即使能够达到你的目的,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样子?黑魔王、神秘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屠杀和恐惧,这是你当初说的‘巫师的利益至上’吗?!”
“为什么不是?”伏地魔冷冷的看着她道,“我让巫师不再躲藏,让泥巴种不再污染巫师高贵的血统,让那些蔑视我们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