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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长得美啊(231)

郑洪不是惊蛰,没有那么多余的善心。

他能为惊蛰冒险,却不可能给其他人背负麻烦。

他深知,如赖铁那种人,都在明里暗里打探这件事的经过,那就更要烂在肚子里。

那天遇到的人,绝非普通人。

能让郑洪咬紧牙不愿说的缘故,不外乎是怕那惊蛰那个傻的,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

他不过烂命一条,不值得。

惊蛰埋头赶路,他最近也忙。

眨眼到了冬日,直殿司内外,可有不少事情要做。

姜金明也曾问惊蛰,可要搬出来住。

惊蛰早就是二等太监,本该有别的住处,再挤着和慧平在一处,也有些不好看。

惊蛰倒是无所谓,也不想。

换去二等太监那住,虽这几个人他都认识,可是都比不上慧平守得住口风。

和慧平住到现在,惊蛰的身份秘密都安全得很,就没泄露过一丝一毫。

若换做是其他人,怕是早起了刺探心。

更不可能如慧平这样,还主动提醒,为他掩护。

惊蛰匆匆几步,跨过了宫门,正要拐弯,忽而停下脚步。

他有些惊喜地看着远处的容九。

惊蛰好些日子,没看到容九,他送来的最后一个口信,就是近来太忙,许是要晚些才来。

这一等,就是两次没来。

这都初冬,惊蛰的衣裳从单薄到厚实,手上的冻疮,也根深蒂固地爬了出来。他总是不太记得养护自己的身体,如同他毛毛躁躁的头发。

惊蛰跳下台阶,几步朝着容九走去。

他用力抱了抱容九,这才抬头看他,笑着说道:“怎么天冷冰冰,人也冷冰冰?”

容九危险地抿住嘴角,那带着一种紧绷而冰凉的弧度,他抱起来冷冰冰的,连一点余温都没有。好似整个人被吸走了魂,只剩下不会跳动的尸体。

惊蛰下意识去摸男人的脖颈,指尖触碰到了有力的脉搏,又讪讪地收回手。

容九并不在乎自己周身的冷意,只是冰凉地打量着惊蛰,那眼神带着犀利和锋锐,不知为何,更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煞气。

蛰伏在容九的眉间,像是极度危险的预兆。

惊蛰小声说道:“你不高兴?”

或者,应当是非常、非常不高兴。

惊蛰能觉察到容九身上隐而不发的暴躁,像是被无数冰层封在最深处的火山熔浆,可它还是活的,在疯狂的涌动,寻求着一切可能的机会喷发,这无疑危险得要命。

“你近来,似乎有许多事?”

容九慢吞吞地说着,语气在这么奇怪的时候,倒还算是温和。

惊蛰谨慎地说道:“不多忙,只是照例整理些事。”

他看着容九。

“应当是你比较忙。”

不然,也不会连着两次都没来。

冰凉的吐息,带着嗜血的冲动,他忙吗?

大概是忙的。

容九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血气,哪怕在清甜的兰香下,也难以掩盖。

在惊蛰更靠近些时,那糜烂的血腥就越发鲜明,好像就在鼻尖缭绕。

惊蛰很少问起这些事。

多嘴问起,倘若有异,岂非会有争辩,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

可男人的心情看起来,实在是太差。惊蛰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容九长久地注视着惊蛰。

习武之人,怕都是站得笔直,男人的脊背,从来都是板正的。当那种如同审判者的冷酷视线扫来,惊蛰都快分不清楚,容九到底在看他,还是借由他,在看什么痛恨的事。

那凶狠的模样,活似能吃了他。

容九的眼神蓦地变得狠厉,如同绷紧的弓弦,展臂轻巧将惊蛰带入怀里。

惊蛰一个踉跄,就撞到容九的胸膛。

这酸得他差点掉下泪来。

惊蛰捂着鼻子,痛苦地呻吟了声:“容九,你做什么呢。”感觉刚刚都差点把鼻子都撞扁了。

容九动作看似轻巧,可拥着惊蛰的臂膀非常用力,好似能掐碎单薄的骨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隐忍的克制,那声线紧绷得几乎都要崩裂,“看到一点脏东西。”

他冷漠的视线,越过惊蛰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拐弯。

黑色的眼眸,变得越发深邃,几乎吞噬了所有的光芒,过于浓郁幽黑。

那是一种压抑,忍耐的猎杀本能。

当着惊蛰的脸杀人,或许没什么。

可当着他的面除掉这些脏东西,哪怕以容九薄凉的本性,也知道是不行的。

拐角处,明雨正用力拖着云奎。

两人面对面喘息。

他们两人都有事要找惊蛰,凑巧在路上撞见,这才结伴而来,只是从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云奎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只是为了刚才的冲击,更是为了那人的容貌与气势。

“……他不会就是惊蛰那个,叫容九的朋友吧?”

云奎低头,看着明雨。

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恐惧。

明雨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道:“的确是他。”

明雨很长时间没看到容九,这男人身上的气势远比之前还要可怕。刚才那一瞬对视,他差点跪倒下去。

云奎这傻大个,居然还想着往前,这不是疯了吗?

云奎喘了口气:“……原来,惊蛰的朋友,这么厉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朋友。

他死命搓了搓胳膊,那一身鸡皮疙瘩,怎么都下不去。

“他很危险。”云奎说,“惊蛰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朋友?”

他知道,惊蛰很会交朋友。

可未免太会了点。

明雨沉默了一瞬,默然说道:“巧合,巧合。”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动作有种不自觉的凝滞。

是,错觉吗?

他怎么有种,容九想要拧掉他脑袋的错觉?从前,有过这么暴烈的时候吗?

在他印象里,容九一直都是个冷冰冰的危险存在。然性子冷,也就说明没什么情绪波动。

可刚才呢?

那一瞬,容九的视线好似淬满了毒,恨不得掠夺所有人的性命。那就像是……他不愿意他们出现在惊蛰的面前。

那是一种纯粹暴戾的排他性。

明雨的心口狂跳了几下,又用力地按回去。

“我想,现在不适合找惊蛰说话。”他甚至,还平静地这么说。

云奎忍不住探头去看了眼,“人不见了。”

明雨跟着走了出去,就看到刚才的地方,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飘飘落下的枯叶,在述说着刚才的寒意。

“那就,说明他们还有事情,要说的吧?”

明雨喃喃,希望他们能“交谈”得顺利。

惊蛰跌跌撞撞,差点看不清周围的模样,可容九抓着他的胳膊,他的肩头,那力气大得更像是某种禁锢。

他被拥在男人身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容九,放我下来。”

惊蛰比容九矮,当容九有心时,他的双脚根本碰不到地。他用力绷紧脚尖,也只不过轻轻擦着地面,始终踩不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