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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长得美啊(429)

在这时候?

宁宏儒在心里为茅子世道了句可怜,就毫不犹豫地派人去。

难得的是,出宫的人,正正与茅子世在宫门口撞上。

茅子世进乾明宫的时候,是带着怨气的。

“陛下,这要不是凑巧,臣今夜有急事入宫,那您是打算将臣从床上铲起来?”

景元帝好整以暇地说道:“你挑这时候入宫,不也为此?”

茅子世怨气更重:“不是您说的吗?要是查到了岑家的消息,立刻回禀?”

一提到这个,茅子世正了正神情,躬身说道:“陛下,臣依着您的想法追查下去,果不其然,顺着江湖消息走,反倒有些线索。”

他一想到自己查出来的消息,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岑玄因,的确还活着。”

岑家人,竟是一个两个,在这场劫难里,都算得上性命无忧。

“那在何处?”

“在,在瑞王军中。”茅子世低眉顺眼,说得有几分小心,“这也正是发现他还活着的原因。”

一时间,整个乾明宫都寂静了几分。

哒。哒。哒。

景元帝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听到皇帝冷冰冰的话语。

“照旧。”

“陛下,臣不明白?”茅子世道,“您是打算继续追杀瑞王?”

“杀瑞王,又不是让你杀岑玄因。”景元帝眼眸黑亮到如同最上等的墨玉,却袒露着诡谲的残忍,那声音宛如夺命的恶鬼,“这其中的分寸,还要寡人教你?”

茅子世:“这刀剑无眼……”

“正是因为刀剑无眼,岑玄因为何出现在瑞王军中,你猜不透?”景元帝冷漠地看了眼茅子世,“他既想报仇,何必留情。”

那话,倒是锐利得很。

岑玄因要是不想报仇,就不可能出现在瑞王军中。倘若因为岑玄因在军中,就对瑞王手下留情,那才是愚蠢至极。

茅子世嘀咕着:“陛下,不是谁都能和你这样理智。”

景元帝看起来,正在琢磨着怎么拧断茅子世的脖子,宁宏儒急急说道:“陛下,不管岑玄因为何在瑞王军中,他还活着,那可要把这消息……”

他刚想说,是否要告诉惊蛰,一想起景元帝的偏执占有欲,心中猛地一颤,下意识改了出口的话。

“……是不是,要将消息传给同州?”

惊蛰出宫一趟,遇到陈少康,顺带将自己的真名告诉了他。这也连带着,或多或少,会有人留意到过去的岑家案。

这消息传递不会那么快,而今只在京城权贵中有些流传,同州那边不可能知道。然而秘密既然泄露出来,那早晚有一天,就会面临意想不到的处境。

……要是身处同州的柳氏母女有所耳闻,那该如何?

景元帝虽是改了性,不再一心一意要杀了他们,这也不代表皇帝愿意叫惊蛰一家团聚,他那过于恶毒的占有欲,可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茅子世奇怪地说道:“宁总管,你这可就坏心眼了,人在同州还不够,还要往外挪?”

要是柳氏母女知道岑玄因还活着,肯定会立刻动身前往。别说他们俩,就算那张世杰的镖师队伍,怕也会跟着离开。

所有的知情人,都会远离京城。

宁宏儒哽住,这远不是他的本意。不过被茅子世这么一说,反倒成了他邪恶心肠。

“不必。”景元帝不再是那么面无表情,眉间微蹙,那张漂亮昳丽的脸上,流露着某种暴躁与隐忍,“两军交战,让她们去,也只是送死。”

岑玄因若是为此死,尚可解释,柳氏母女要是去了出事,那才是真真无可解释。

景元帝厌恶地皱眉,眼睛透着某种恶意,他巴不得这几个人全都死了,最好死得无声无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踪迹。

他更知道,最好隐藏秘密的方式,就是不再让惊蛰出宫,更不让他以岑文经的名字在外行走。

宫中内外,知道的只会是惊蛰。

而不是岑文经。

不叫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才是最为妥当。

然而,景元帝喜欢惊蛰介绍自己的模样,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明亮如水,自然随意说着话,连眉梢也含着笑。

过去的姓名,对他不再是难以启齿的痛苦。

正如他所言,惊蛰正慢慢放下过去,转而朝着景元帝走来。

这个过程里,他一点点注视着惊蛰的靠近,那种无声无息转变的依赖,让景元帝甚至有些兴奋。

茅子世抱怨:“陛下,您不能这样,一边纵容着他,一边又想要封锁所有的消息。”景元帝这岂非贪心,两端都要?

景元帝冷漠地说道:“做了皇帝都不能贪心,那寡人要做什么?去做玉皇大帝吗?”

茅子世瞪着景元帝,他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景元帝居然会……这是讲了句玩笑话?他是在开玩笑吧?

“陛下,您……”

茅子世的话刚出口,猛地停下。

“谁!”

他的声音扬起,带着几分冷意。

殿门外,惊蛰有点尴尬地露出个脑袋,然后默默龟缩回去。石黎背着手,就守在他几步开外,像是亦步亦趋的暗影。

不管殿内之前在交谈什么,那一瞬,所有的话题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几乎只剩下空白。

景元帝起身,漫步而下。

在惊蛰出现时,他的眼中根本再无其他人。

景元帝越过其余人等,走到殿前,低头看着惊蛰。

“过来做什么?”

听听那语气,茅子世磨牙,呵。

惊蛰:“……本来是想来看你睡了没,不过……”

他后悔了。

这看起来,应当是有事?

大半夜还这么多人,惊蛰的脚后跟蠢蠢欲动,很想后退。

赫连容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漫不经心地丢下句话。

“都散了罢。”

就光明正大地带着惊蛰离开了。

茅子世瞪大了眼,看着殿外消失无踪的人,又看着石丽君和宁宏儒:“这还不过分?!”

话还没说清楚呢陛下!

宁宏儒笑道:“茅大人,您可以明日再来。”

陛下可是被赶出来的!

惊蛰主动来找他,陛下这心里大抵是美的,怎可能还记得茅子世?

茅子世气,那他今夜岂非白跑了一趟?

宁宏儒犹豫了会,还是低声道:“要是能活,那活着的,总比死了的好。”

茅子世敏锐地看了眼宁宏儒,却看到他已经头也不回地出去,吩咐宫人整理宫殿。

石丽君也正要离开,对上茅子世的视线,淡笑着说道:“我虽不喜宁宏儒的优柔寡断,不过在陛下的事上,他有时看得还算准。”

茅子世若有所思,揉着头出门去。

惊蛰正在道歉。

垂头丧气,每根毛发丝都透着歉意。

“下次我不会这么直接过去,我以为这么晚……抱歉,以后……”

惊蛰的话还没说完,赫连容就掐住他的脸,力气不重,轻轻捏了下,“下次也直接过来。”那苍白如玉石的脸上,仿佛有着某种古怪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