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很重视这样的来电,当即问了隋文菊的位置,驱车赶往。
隋文菊住在一个比较偏僻的新小区,陆晓听说过这个楼盘,并不便宜。
他们在底商的茶馆相见。
隋文菊一身素黑,但保养的很好,见到陆晓小心翼翼地问她喝什么茶,似乎对茶叶也颇为讲究。
陆晓落座,问她:“请问您和陶然之熟吗?”
隋文菊将茶慢慢泡好,点点头:“熟。”
陆晓又问:“有多熟?”
隋文菊从精致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物件,放在了陆晓眼前。
陆晓将它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玉镯子,看上去成色不错。
隋文菊道:“大概……这么熟。”
陆晓问:“您是他的……”
她头一次发现自己在措辞方面卡了壳。
陶然之的户口本上写的还是丧偶,对方自然不是他的夫人,可这个年纪的情侣应该叫什么,爱人吗?似乎也不合适。
陆晓卡了一下:“您是他的女朋友吗?”
隋文菊极淡地笑了一下:“是,我是他的,呃,女朋友。不过应该说是前女友。”
“您能跟我说说吗?”陆晓问。
隋文菊便讲了起来。
这个爱情故事其实很简单。
陶然之在学校人缘很差,就连同组的老师都不怎么跟他来往,他又不会做饭,所以陶然之大多数时候都是卡着饭点的最后一刻,到食堂点两个素菜,坐在最偏僻的位置,一个人慢慢吃饭。
隋文菊见他可怜,就老多给他盛点饭菜,陶然之也感觉出来了,就总对她说谢谢,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后来就经常一起吃饭。
隋文菊早年丈夫因为车祸去世,留下了一大笔保险钱,本来可以不工作的,但实在是闲的无聊,才去食堂,没想到能遇到陶然之这个跟他经历相仿的人。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的爱情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了,陪伴就是最佳的表白。
一年前,陶然之送了这个玉镯子给隋文菊,两个人就想着定下来了,但今年年初,陶然之却给她来了个“断崖式分手”,忽然不再找她吃饭,连她的联系方式都删了,打电话也不回。
隋文菊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于是便这样,一直到了现在。
陆晓听完,问她:“您觉得陶然之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很差,脾气很坏,对熟人路人都很不友善,甚至可以说没教养,”隋文菊秒答,而后又想了想,“但他却很负责,不管是对工作还是对学生,只要看到有天赋的,就一定会认真培养,他的钱也经常会贴给学生,买教材之类的,我很喜欢他这一点。”
这个答案是陆晓从没听过的。
陆晓又问:“那您知道他曾经的学生陈平吗?”
“陈平?”隋文菊说,“有点耳熟,是不是他竞赛班的啊?”
陆晓并不知道陈平上禁赛班的事:“可能是吧。”
“应该是,我记得老陶还说过,这孩子取名叫陈平,人却拧巴的很,应该就是他了,”隋文菊道,“这孩子以前在学校偷东西,要被开除了,但老陶去找校长吵架,愣是要把他保下来,结果校长一生气,就给老陶降级了,不让他再当班主任了。老陶还跟我抱怨来着。”
陶然之竟然因为陈平去跟校长吵架?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关系不好啊。
陆晓说:“听说陶然之打过陈平?”
“哪止啊,打过、骂过,还罚他站过走廊,跑过操场呢,”隋文菊笑,“老陶老说,小树不修不直溜,那孩子虽然皮,但也认打认罚,老陶说他每次都知道自己做错了,就等着他罚呢,罚完就好了,老陶还老请他吃饭,带来食堂都有几十次了。对了,这孩子现在怎么样?被开除之后在别的地方上学了吗?老陶一直觉得他挺可惜的呢。”
陆晓沉默了。
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比她想的要复杂的多。
陆晓想再问问细节,电话却突然响了。
是刘重安打来的。
“陆检,我们刚刚接到一起聚众斗殴事件,您猜怎么着?”刘重安叹气,“陶然之的仨儿子在茶馆打起来了,鸡飞狗跳的。现在老大非要去验伤,要起诉两个弟弟,两个弟弟已经把律师找来了,仨人差点在医院又打一架。服了。”
陆晓头疼,这案子到底还要变成多少起案件啊。
这不是给警方和检方添麻烦吗?
挂断电话,隋文菊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拿出一沓信。
“对了,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帮上忙,”隋文菊说,“这是之前老陶的信,应该是他不注意,在分手把我东西寄回来的时候不小心也寄给我了,你看看有什么有用的内容吗?”
陆晓接过信,发现确实没太多有用的东西,都是一些煤气单、水电单之类的。
其中有一封信是几个月前的,陶然之买的婴儿床的确认函,是个非常昂贵的手工定制牌子。
陆晓打开确认函,发现送货日期就在明天。
可明天……他的儿子会接收吗?
第194章
虽然这并不是陆晓的分内工作,但她还是带着隋文菊给她的信,找到了正在医院做伤情鉴定的三兄弟。
即使是在医院这么个严肃的地方,三兄弟也并没有闲着,一直互相骂骂咧咧的。
陆晓听了一会儿,只觉得没劲,三个大男人骂来骂去,也无非就是为了他们父亲陶然之的那套老破小房子罢了。
而且也都不是为了住,是为了卖。
那套老破小顶多40平方米,按照市场价,也就只能卖几十万元,陆晓看三人的打扮和他们开的车就知道,这钱对他们来讲其实并不算太多,可他们还是争的面红耳赤。
甚至其中两个人都叫来了律师,不过律师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混战,只要是稍微懂法的人都知道,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应该会是由三人平分这笔钱。
三人都做完了伤情鉴定,结果就是连轻伤都算不上,陆晓甚至还听到医生悄悄吐槽,说这三个男的受的伤加起来都不够轻伤,来这儿也是浪费时间。
做完鉴定之后,警方做了笔录,其实也没什么好记录的,就是一个简单的三人群殴案件,就算茶馆里有监控录像也只能说是三人都动了手,又是亲兄弟,警察也不想管,调节了两句就走了。
三兄弟站在医院门口,还是气鼓鼓地看着彼此,谁也不想搭理谁。
白天伪装的那种和谐的氛围荡然无存。
陆晓见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拿出信,递给老大。
“明天会把婴儿床送来,你可以打上面的电话另约时间或者改换地点。”
老大拿过单子,当场就给厂商打了电话,问能不能退款。
厂商让他拿发票,因此他挂了电话,又问陆晓能不能找发票,在陆晓给出否定回答之后,他又想进陶然之的家里寻找。
当然,再次被拒绝了。
老大又给厂商打电话,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在对方提出摇篮都是定制的上面还有名字所以不能退之后,还是逼着对方退了一半的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