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静隐尊者手掌微抬, 一团冰蓝色的液体从他的掌心浮了出来。
这便是用来为叶兮颜疗伤的玄天寒水。
“你会受伤也是为了宗门, 不必太自责。”
他边说边抬头望来,那一瞬间, 云黛终于透过神窥术和静隐尊者对上了视线,而静隐尊者冷淡的面容上也在这一刻出现了细微的波澜。
“谁?”
静隐尊者发现她了!
在被锁定到之前,云黛迅速将潜伏于叶兮颜体内的那一缕神魄散去,又关闭了神窥术,收回了目光。
做完这一切,她皱眉捂住了自己的右眼,骤然的抽离感让她有些眩晕,不过静隐尊者能察觉到她的窥视她倒不觉得奇怪。
她如今不过第三境的修为,而静隐尊者已是圣尊,他们之间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不是通过技巧可以弥补的。
云黛缓了一会才将捂在眼睛上的手放下,她的眼神变得阴郁幽深。
和静隐尊者比起来,她现在的修为还太低了,她需要时间,只要再给她多一些时间,她就可以把万仞阁重新夺回来了。
……
静隐尊者突然断喝出声,令屋内的几人都惊了一下。
“师父,怎么了?”段青涵出言问道。
静隐尊者没有回答,只紧紧盯着叶兮颜,像是在寻找什么。
“师父?”叶兮颜藏在袖中的手不自然地缩了缩。
“你近日可遇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人?”
叶兮颜有些疑惑:“我这些时日都住在医馆,偶尔外出也只是在医馆附近走动,遇到的人也只是同门的师姐师兄……有什么不对吗?”
静隐尊者皱眉听着,半晌摇了摇头,安抚性地道:“没事。”
很显然,他不准备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
云黛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在思考今日发生的那些事。
首先是有关于芳久凌和叶兮颜的,她并不打算将叶兮颜的真实身份揭露出去。
芳久凌说她的身份万仞阁的长老都知道,这就说明,真相对于叶兮颜不会造成任何损失。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云黛甚至不知该将这些事情揭露到哪去。
万仞阁如今的掌门是静隐尊者,但实际上他并不怎么管事,门内事务都是交由苏秋娥在处理。
叶兮颜的事情涉及到了神都皇族,苏秋娥是没有资格发落叶兮颜的,所以这件事最后还是会落到静隐尊者手里,由他来评判。
以他对叶兮颜那份龌龊又难言的心思,他不可能真的对叶兮颜做什么的,更何况七宗表面上可是与世家皇族交好的,万仞阁不可能去得罪叶氏。
至于叶兮颜来到万仞阁为的是夺取她的灵骨,云黛更不打算将这件事捅出去,静隐尊者不会为她做主的,而此事若知道的人太多了,反倒可能吸引来更多觊觎她灵骨的目光。
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云黛现在的修为还太低了,她需要修炼,需要提高自己。
明日静隐尊者会召见问责她,对此云黛倒没有过分担心,她第三境的修为在圣尊面前的确有些不够看。
但究其根本,她这些日子也的确没做出任何不符合门规的事,静隐尊者没有理由责罚她。
云黛其实早考虑过这点了,所以自她重生以来,她都只是在打擦边球,让静隐尊者挑不出她的错来。
不过唯一有些难办的是,静隐尊者作为她的师父是她的直系长辈,他有无理由问责她的资格,就像罚她跪在山门前那次,他的所作所为也不过被归类到了长辈教导小辈的范畴内。
也就是说,只要不伤她根基,毁她修为,静隐尊者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惩戒她的。
不过她也并不惧怕,云黛冷笑了起来,静隐尊者明日召见她,就算很生气,也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
那日在山门前静隐尊者抽了她两道炼魂鞭已经算是很出格了,她现在也算是宗门的精英弟子,不似之前那般是个毫无存在感的废柴,静隐尊者不会让自己背上残害门内精英弟子的恶名的。
……
云黛第二日一早就来到了紫阳峰的玄凌殿,此处是掌门处理各项事务的地方。
她踏着刻了一地的繁杂符文,向前走去。
这是一座半镂空的大殿,头顶照下一片圆形的天光,若举目望去,就恰好能看见远处的雪景,可风雪却吹不进来分毫。
这些严密的防护将这座大殿包裹得密不透风,云黛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就捏紧了,平日里玄凌殿的防护阵是不会开的,今日这些咒文灵术却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静音尊者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是审问一个第三境的弟子,至于将阵法齐开吗?
鹤发童颜的男人坐于上首座,他神色冷峻,手指轻搭在座椅的扶手上,教人看不出喜怒。
段青涵和苏秋娥也已经到了,他们恭敬地站在下手的位置,齐齐向云黛望来。
令云黛颇为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了叶兮颜,叶兮颜站在段青涵和苏秋娥对面,也正望着云黛。
她的脸色已恢复了红润,整个人也没了那种病弱感,反倒显得娇俏又灵动。
她的伤被玄天寒水治好了。
云黛走至近前,抱拳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免礼吧。”静隐尊者摆了摆手。
云黛放下手的同时将视线也垂了下来,她没打算先发制人,她要看看静隐尊者是什么态度。
“你可知为师唤你过来所为何事?”静隐尊者这般问道。
“师父不说,弟子又如何能明白呢?”云黛慢吞吞地说道,说话期间,她也在暗暗地打量着静隐尊者。
她这位掌门师父将自己的情绪掩盖得太好了,单从表面来看,云黛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但却又能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只是她说不清那份危险到底是因为静隐尊者的确对她怀着恶意,还是单纯只是因为自己的这位师父的修为实在太深不可测了。
“那就先说说,你与封离斗法比试时,为何要那般歹毒地将他重伤吧。”
这并不是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问题,云黛神色平静:“刀剑无眼,比试斗法时受伤在所难免,我与封师弟比试时身处守元阵中,便以为一切周全了,谁想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她语气坦率,眼神真诚,令段青涵三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若非这三人都曾在医馆里见识过云黛那疯狂到令人发怵的模样,他们可能真的会信了她的鬼话。
静隐尊者还是没给出任何有指向性的态度,他继续问道:“既是无意的,你又为何那般恰巧地将封离的生息给切断了,使得他的舌头再无法复原?”
“师父,您也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音修,虽私下里也没疏于对剑术的练习,但实战的机会却很少,您看门内没有几人了解我的剑术便能看出来。”
云黛神色自若:“弟子只是拿剑的手太生了,才不小心重伤了封师弟,并非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