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握住方燃知胳膊,陆霁行将人拉到更近的地方,身体轻侧,那些斜飞的雨线溅出的水便再触及不到方燃知。
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方燃知被问的解释不清,急得缩进陆霁行怀里,额头抵住他胸膛,寻求底气似的。
最后果然有了底气,支吾着说:“我爸回来了,他很凶,不喜欢外人。”
刚32岁的陆总喜提22岁的好大儿,很轻地挑了下眉梢。
还很凶,哪儿凶?
不过想起方燃知刚才慌不择路地关门,扑过来抱住他,偷情似的躲在拐角廊坊下,可比“爸爸”回来刺激多了。
吴至是公司安排给方燃知的经纪人,已经三四年了,知根知底,不然陆霁行一定开除他。
什么家都敢进。
把酒店信息发给吴至,别墅门响动,接着是车子引擎声,路虎顺着来时的路出了别墅外门。
方燃知松了口气。
陆霁行垂眸看小情人:“他说要住在这儿的?”
方燃知又重新提起那口气,仰脸看陆霁行。
一米八的身高在这个人面前完全不够用,下巴尖戳在西装对襟更显得娇小示好:“先生,你好高啊。”
陆霁行抬手,似乎想捏他后颈,最后察觉手有些潮,被雨水溅得湿凉,又放下了:“转移什么话题。”
“先回去,别感冒了。”
五分钟后到达对面酒店,吴至还甚是茫然,不理解为什么半小时前,方燃知说大雨开车不安全,半小时后就能把他“赶”出家门。
想不通,原来男人这么善变吗?临下车时,吴至又忽而嘶气惊疑:“不对啊,燃知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吗,哪来的爸爸?”
而且他刚才开车出来,总觉得背后冷飕飕,像被谁紧盯,再等着暗杀他。
*
玄关最里面的鞋柜放着比方燃知大了好几码的拖鞋,陆霁行拿出来弯腰换上。
方燃知先去倒热水,满心都是见到陆霁行的开心,不小心忘我了。
回身看见陆霁行换鞋,深觉自己这个情人做的很不合格,竟然不面面俱到地照顾金主,眼睛里的亮却分毫未褪,赶忙返跑回去,找补道:“我正要回来给您拿的。”
陆霁行无奈,道:“我又不是残废,拖鞋都不会穿。”
鞋子藏的严实,陆霁行能用到的私人物品也都收起来了,就算有外人来,也看不出这里有第二个人住的痕迹。
盛着热水的杯子是深蓝色的姆明马克杯,平日不怎么用,清洗过后拿出来,和旁边的浅蓝色马克杯同款。
“先生,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啊,航班不是说取消了吗?”方燃知捧着深蓝色的杯子,递给陆霁行。
“嗯,东城是暴雨,飞机飞不了,”陆霁行摸了摸方燃知的手,有点凉,就没接杯子,推给他暖手,“我坐高铁回来的。”
从东城回来,飞机需要一个半小时,高铁就得三四个小时。
到高铁站要司机去接,再自己开车到紫荆小区,也需要半小时吧。
方燃知不解:“你消失四五个小时,张特助都没发现吗?”
看来是给张程打过电话,肯定没给自己打,陆霁行说:“确实,做特助太不合格,拿工资不办事,明天开除他。”
“啊?别啊,”方燃知没想到祸从口出,忙追加道,“我刚才没说话,先生,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怎么这么不经逗,陆霁行笑了声。
合作时几天的谈判,忙完又赶高铁,饶是将工作当家常便饭的陆总也有些疲惫,不过在高铁上他睡了三小时,精神还不错。
“这次合作比较繁琐,大家都累了,酒店我让助理多订了两天,他们可以放松。”陆霁行把外套脱下来,领带扯松,那股压迫的生息消散不少,“我自己就先回来了。”
热水不烫了,方燃知牵住陆霁行的手,把杯子塞给他:“先生,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去给你做饭吧。”
方燃知喜欢玩数独,能聚精会神,也很喜欢给陆霁行做东西吃,满足又惬意。
陆霁行:“你吃过了吗?”
在White hyacinths主要是和大家认脸,酒多,能垫肚子的食物少。方燃知不怎么会喝酒,陆霁行也不让他喝,特别是在聚餐或宴会场合。
方燃知道:“没有呢。我下两碗面吧。”
陆霁行:“好。”末了又追问,“用我打下手吗?”
方燃知朝厨房奔去,尾音上扬着:“不用。”
没工作时,方燃知都是住在这里,陆霁行不忙了常过来,冰箱中没缺过主食材,如果缺了也会有阿姨过来添。
半开放式厨房让方燃知忙活的身影裸现,侧脸线条流畅,睫羽在下眼睑投下小片阴影,水在锅中煮着,声音不算大,影响不了人的心神。
陆霁行坐在客厅,食中两指支颐,目不转睛地盯着方燃知。
似有所觉,方燃知小心地侧首偷觑,没发现陆霁行看他,也不觉失落,反正先生已经在他身边了。
陆霁行将方才偷情,回屋顺便从车中拿下来的东西拆开,新手机还没开机。
在高铁上他休息了,便没捯饬。给同型号的手机插卡,登录账号,恢复备份,时间略长,但陆霁行向来有耐心。
先登录的就是微信,置顶有未读消息,是方燃知12:21分问他今天回不回来的消息。
除此之外,再没第二句。
给张程打电话,都不愿意再多问他几句。
微信上还有傅文的消息,及未接来电,陆霁行没看。
“只只。”陆霁行起身,踱到厨房,高大身影几乎遮住了整扇门。
方燃知正在往面碗里卧金黄的荷包蛋,闻声回头,卧蚕都因眼睛的弯起显现,他喜欢陆霁行这么亲昵的喊他:“嗯?”
陆霁行看起来是想说什么,临到开口又静默,转题:“面好了吗?”
方燃知浅笑:“好啦。”
洗手进餐。
亚罗斯液晶电视开着,附着外面的雨声,放一部温情脉脉的电影,和喜欢的人并肩坐在羊绒地毯上,吃着同样的面,方燃知整个人都暖烘烘的,冒热泡泡。
“先生,今天天气不好,吴哥回去要很久,”方燃知把面条挑起一点,又压下去,“我怕不安全,才说让他住这儿的。”
平常除了陆霁行,这里任何人都不能来。他在解释。
陆霁行应:“我知道。”
电影进度条在前行,方燃知的心情还停留在雀跃的原地,不过此时有些想倒退的趋势。他看见陆霁行左腕上带了块腕表,表盘与之前的风格不同。
这块很精致,做工巧细,内盘雕花琐复,玫金的表带圈住陆霁行的腕,很好看,但并不怎么合适。
陆霁行手大,腕背的筋线分明,带大表盘会更瞩目,也更符合他的气质。
可这块手表的表盘略小,就像是手下人办事不力,买了不合适的手表,也像是有人打算送礼物,又不知具体尺寸,最后果然买小了。
陆霁行明知不合适,却还是戴在了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