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南北从怀中掏出了个东西,郑重其事地交到萧练的手中,“这是我在山下等鱼进篓的时候,用小匕首给你雕的。”
萧练低头,看清掌心的物件儿后,神色顿时变得无比驯顺,心头发烫。
那是一柄小巧可爱的桃木剑。
驱邪、保平安。
南北自然不知道他能看到,语气温柔地说道:“等你的眼睛好了,就可以瞧见它的模样了。”
“……谢谢哥哥,”萧练将桃木剑攥得紧紧的,握着南北指尖的手也微微用了点力,“我很喜欢。”
萧练的嘴唇被酒液的颜色洇得很好看,让人突然也想要尝尝那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即使南北已经尝过了,知道那是会令人生出醉意的酒。
可他还是想要试试。
没听见南北开口拒绝,萧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哥哥。”
萧练摸索着小酒坛,给南北倒了一杯,顺着身前扶着他的手臂,送到南北的手边。
南北双手捧住萧练递过来的酒杯,微凉的嘴唇凑到杯口,垂眸盯着那杯中的紫红怔了怔,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短促的辛辣过后,是回甘无穷的酒意。
南北又自己倒了几杯,通通喝了下去。
不知是因为羞臊还是别的什么,他的耳根迅速变得绯红。
他望着萧练的脸,慢慢坐在炕沿边上,良久,歪着脑袋傻笑了一声。
“你可真好看。”南北抬手碰了碰萧练高|挺的鼻梁,毫无保留地称赞道。
萧练任他伸着手指在自己的脸上胡乱触碰,略微粗糙的指腹刮得他心痒痒的,却还是压住了性子耐心问道:“哥哥喜欢好看的人?”
南北摇摇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只是停留在萧练嘴唇上的手指不曾移开,甚而大有一副想要探索的架势。
他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萧练完全听得清楚明白。
萧练红着脸,生涩地凑近那微微发烫的朱红,声线比方才还要低哑:
“你看,你明明心悦我。”
第40章 Chapter 40
Chapter 40
南北有些醉了,可却又没有完全醉。
朦胧间,他依稀听见了萧练对他说的话。
心悦?萧练说自己心悦他?
不,没有,他说错了。
萧练安静地看着他,像是能够洞察得了南北内心的情绪一样,他轻笑一声,重复一遍:“北北,你明明喜欢我,为何不抬头看看我?”
喜欢……
喜欢吗?
南北难为情地缩了缩脖子,想要把自己的脸埋进萧练的肩头里。
可他终究是醉了,醉到忽略了眼前可以遮住他酡红脸颊的宽阔肩膀是属于萧练的。
只喝了一杯酒的少年可以轻而易举地挪开遮挡在他眼前的肩膀。
“哥哥,你是在害羞吗?”
温热的手指擎住南北的下巴,随即轻轻用力,使他被迫抬起头来。
望着那双含情的深邃眼眸,南北微小的喉结滚了滚,胡乱地摇摇头:“……我,我没有。”
萧练凑近了些,认认真真地端详着南北的脸,好一会儿,眼中才露出些藏不住的喜意:“撒谎。”
南北的品质是何其高尚,听见有人说自己撒谎,他自然是不认的。
“我没有。”他忍着酒意带来的昏沉,坚持着摇摇头。
“没有什么?”萧练起了坏心眼子,不依不饶地问道。
南北攥紧了萧练的衣角,仰起头,舔了舔嘴唇,想要解释一下。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透亮的眼睛微微睁大,唇边也扬起了笑意。
“诶——你的眼睛,”南北伸出根手指,轻轻地落在萧练单薄的眼皮上,动作温柔地轻抚了几下,“你的眼睛好啦。”
萧练不怕他在这种状态下挑明事实,左右他明日是完全记不得的,就任他随意闹吧。
“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的眼睛是怎么变好的?”南北诚恳地望着萧练,墨黑的瞳仁盈盈闪闪。
萧练哪里能逃脱得了这近乎于幻术的眼神操控,闻言缓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讲完你就乖乖睡觉。”
没等南北答应,萧练就直接开口讲了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小山村里,有一只聪明勇敢有力气的小兔子……”
意识到有故事听,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南北紧忙从萧练的怀中挣脱出来,手脚并用地爬到自己的被子上,随后老实巴交地抱住枕头,摆好舒服的姿势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萧练憋着笑看他爬来爬去,见人安静下来后,便接着说道:“它善良可爱,真诚友善,浑身上下都香香白白的,像是从来都没有弄脏过皮毛一样漂亮……”
两人折腾到了后半夜,南北才终于在萧练片刻都没歇息的讲故事声中沉沉睡去。
许是因为醉酒后失去了些理智,睡着的前一刻,他的手都还紧紧地攥着萧练的衣摆不肯放开。
“呼……”萧练总算得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垂眸看着南北阖上眸子也同样乖顺的睡颜,终究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彻夜酒醉带来的烦郁是难以轻易摆脱的。
南北从早上醒来,就觉得整个脑袋都不甚清晰,看着萧练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眼睛可以瞧见事物,他的声音可以讲好听的故事。
可当他开口确认时,却听见萧练颇为意外的否认:“啊?哥哥是要讲故事给我听?”
南北摇摇头,指着桌上只有一个的酒杯,重申道:“昨日我喝得多了些,你是不是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讲了故事给我听?”
萧练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南北失望地抿抿嘴唇。
“哥哥是做了什么美好的梦吗?醒来之后发现和现实大不相同,所以感到很沮丧?”
萧练想要变成少年的单纯模样不用装,只需要按照本性随意而为便可。
南北慢吞吞地看向萧练的眼睛:“我昨夜梦到你的眼睛痊愈了。”
萧练没抬头,“若是我的眼睛好了,哥哥还会送我走吗?”
他拨弄着途途的尾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再结合着因昨夜的梦里发生的事所导致他心境产生的细微变化,南北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但仍旧是实话实说:“你若是不想走,我便不送你走。”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心思活泛如萧练,自然完全能够听得出南北是什么意思。
萧练大喜,刚要从炕上蹿下来,准备将南北拥进怀里的时候,却听见南北在同一时刻说道:
“但你总不能现在就好了吧,不然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岂不是在欺骗于我?”
萧练的动作当场僵住,不敢再随心所欲地肆意妄为。
他舔了舔嘴唇,勉强压住了心头的燥意:“正是。”
“喝点水吧,阿北哥,真的辛苦你了。”
柳哥儿端着杯水从堂屋里走出来,递到南北的手中后,嘴上还在道着谢,“若不是你帮我把水桶拎回来,今日我怕是连晚饭都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