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你不累吗?”隔壁院子传来了何欢的声音。
何欢近日变得勤快了许多,加上有南北的帮忙,他时常撸起袖子在院子里的垄沟边摘摘剪剪的,倒也像那么回事儿了。
只是干活干得累了,偶尔还会想要犯懒一下。
他双臂撑在两个院子之间的矮墙上,探着上半身对南北说道:“我今日干了好多活,好累呀,你都不夸我。”
南北虽比他年纪小,但胜在性格沉稳,见何欢累得恹恹的,他只能笑着夸奖几句,好让何欢有继续干活的心情:“我一上午只拔了这么一点草,阿欢拔得竟那么多。”
何欢得偿所愿,笑嘻嘻地拍拍自己的胸膛:“那是,你欢哥就没输过。”
南北折了两片叶子下来,点点头,笑着哄他道:“对对。”
在堂屋前看书的宋茗深毫不犹豫地揭开了何欢的老底:“日日拔草的定然不如好久才拔一次草的‘收获’多嘛。”
说完,还揶揄地看了自家夫郎一眼。
何欢这才反应过来,俯身捡起自己拔的草,大步朝宋茗深跑去,狠狠道:“看我今天不让你的头上长满青青草原。”
见他们两个又笑又闹的,南北也弯起了眉眼。
只是今时今日,他竟也有了可以与他一同分享喜悦的人。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朝卧房的方向望去。
已是午时过半,萧练定然很饿了,得早些进屋做饭才是。
“外头热得厉害,”南北抓着脱下的外衫进了屋,顺手放在炕沿边上,看向萧练,“等吃完了饭,你可要出去晒晒太阳?”
他在外头干活,此刻热得不行,身上只留了一件里衣。
许是因为洗的次数太多,原本粗糙厚实的布料已经有些单薄,抬手间,竟能隐约透过布料瞧见南北肩窝里的那颗小痣。
萧练的喉结难以抑制地滚了滚。
他等得太久了。
没有人比他更想堂堂正正地拥抱眼前的这个人。
“阿练?你不喝?”南北端着水杯端了半天,杯沿就快碰到萧练的嘴唇他也没反应,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该不会是那药出了什么问题吧?
萧练这才反应过来南北已经叫了他好几声,忙双手接过杯子,朝南北笑着说道:“喝,多谢哥哥。”
“中午想吃什么?”南北发现萧练喜欢吃偏辣一点的饭菜,于是接着道,“我昨日打水的时候,摸了两条鱼回来,要不一会儿掺着辣子炖上?就着新蒸的米饭,你应当会喜欢。”
萧练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不过他不想让南北太过操劳:“可是哥哥干了一上午的活,已经很累了,炖鱼太麻烦,我觉得炒菜就……”
南北摇摇头,宽慰他道:“我一点都不累,只是摘摘草之类的,并无太过繁重的活。”
话虽如此,萧练自己看在眼里,便在心中默默思索着他都能为南北做些什么,也不跟他辩驳。
吃过了午饭,南北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就重新回到院子里开始干活。
上午打理了藤蔓,下午得清理鸡圈猪圈了。
途途两个多月大了,正是爱玩爱闹爱捣蛋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摔成一团,委屈得嗷嗷直叫。
可却也精得很,南北不去抱它,它就不肯起来,看得屋中的萧练眼红又嫉妒。
“嗷呜~”途途跟着南北进了鸡圈,昂首阔步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当初捡到它的时候,南北就知道它日后会成为一条体型颇大的狗,宽大厚实的脚掌,虎头虎脑的样貌,无一不在昭示着它即将拥有的强大力量,而如今已逐渐有些显露出来了。
胖乎乎的母鸡被途途撵得上蹿下跳,叫得一声比一声尖锐,南北蹲下身子,屈指轻弹了一下它的脑门,“不行。”
途途委屈地缩了缩脚,老实巴交地蜷着小短腿儿坐在了南北身后的栅栏边:“嗷呜。”
南北顺手钳住了一只准备飞到途途头上拉屎的母鸡,憋不住笑道:“看,来报复你了吧?”
途途哈哧着粉红的舌头,目光虔诚地望着南北,不管他说什么,黑亮的眼睛里都蕴藏着满满的欢喜。
有途途的陪伴,南北在后院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嫌累,直到日落时分回到屋里后,身子才有了疲乏的后劲儿。
给萧练心疼得不行。
想来要在夜里等他睡着之后,再运功帮他调息一下疲惫的经脉才行。
但若是这样,得让南北在睡前泡个热水澡,才能更有好处。
于是萧练怂恿道:“哥哥,你干了一天的活儿,晚上泡个澡吧,也好让身子解解乏。”
南北正累得一脸茫然却不知该如何解决,此时听见萧练说的这话,再加上想起之前泡澡时的舒服安逸,不禁动了点心思。
见状,萧练紧忙添了把火,接着说道:“郎中说过,我若是在服药的期间感染了风寒,可能会……”
他假意停顿了一下,引得南北追问他道:“会怎样?”
“也不会怎样啦,耽搁病情的恢复而已……”萧练笑盈盈地说道,“哥哥爱干净,不泡澡便定会用冷水冲澡,彼时若感染了风寒,我的身子这般弱,定然也会沾染上几分,到那时……”
他知道南北最愿为他的安危着想,因此虽心中不怕南北给他过病,但为了眼前人能如他所愿地泡泡澡,也只能违心地对他进行劝说。
话音刚落,南北立马改变了决定,毅然点头:“我泡。”
说完,转身便出门烧水去了。
这段日子,南北一直琢磨着想要在自家院子里挖口井的事。
他不愿意到河边去打水,眼看着天气就要热起来了,村里的庄稼人免不了要频繁地提水浇园,因而他去打水的路上便无法同他们避开。
日日碰见数十个村民的这件事,对于南北来说,无疑是能够要了他半条命的。
“哗——”
南北边寻思着心事,边用木桶往锅里添水。
从边沿溅出的水落在了脚边,顿时湿透了他的鞋袜。
南北不舒服地轻蹙眉头,暗责自己干活的时候分了神。
瞧着葫芦藤蔓的长势,应当不出十天便会结出小葫芦来,到那时更要细心些照料,才能在日后收获的时候卖个好价钱。
南北拖着浴桶走进卧房,摆好位置后,俯身坐在小凳子上,伸手脱去湿哒哒的鞋袜。
他爱干净,平日里冲澡和洗衣裳的时候经常会用何欢送他的果胰子,所以身上总是香喷喷的,甚至连脚趾都是圆圆白白的,透着淡粉的色泽。
萧练看了一眼,心中默念着君子慎独,却还是没忍住又多端详了两眼。
……太讨人喜欢了。
再说了,迟早都是他的人,多看两眼怎么了。
南北脱了鞋袜后,坐在小凳子上又开始发起了呆,并无下一步的动作,像是有些迟疑的样子。
萧练见他犹豫,便笑着给他吃了颗定心丸:“等我眼睛好了,哥哥会不会变得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泡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