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闷在屋里跟叶嘉写了五天试卷，沈大公子彻底没辙，所有脾气被软和的叶嘉拿捏的死死的，又是背英语单词，又是练基础习题。
晚上十点准时睡觉，早上八点半起床，吃早饭，看会儿电视，写作业。
屋里暖气总是充盈的。
叶嘉也总是软软一团，抱起来很舒服，皮肤温暖而细腻，坐在他怀里，看电视、或者读书。
这天，雨有些小了。
叶嘉也接到叶母的来电，在有不到三天，他们就能回来了。
挂断电话，他站在阳台，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小雨，静静思索起来。
片刻后，叶嘉走回客厅，沈知韫正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声音，看向他。
“我们去踩水玩吧？”叶嘉说。
沈知韫起身，没什么意见，“好。”
不论什么年纪的男生，都有踩水玩的兴趣。
叶嘉找出来雨衣雨靴，让沈知韫换上，沈知韫穿着一身黑，碎发凌乱，五官显得格外英俊，叶嘉还穿的是他之前那身雨衣，深蓝色的雨衣，白色的雨靴。
两个人撑了把大伞，下了楼。
楼梯间黑漆漆的，他们牵着手，家属院里很安静，各家各户都拉着窗帘，睡午觉。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伞檐传下来，两个人没去太远的地方，在家属院里玩了会儿，又沿着马路慢悠悠地走。
雨靴踏过一个个小水坑，飘落的树叶打着旋，落在道路尽头。
沈知韫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轿车。
停在家属院对面，黄色牌照，一长串数字。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叶嘉也在这时说：“我爸爸妈妈要回来了。”
“哦。”沈知韫嗯了声，垂着眼，抓着他的手，漫不经心的：“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那是你家的车吗？”叶嘉看向马路对面，保时捷尽管外表再低调，也与老城区格格不入。
沈知韫神色一紧，“没事，不用管他们，我送你回去。”
叶嘉没有再问，牵着他的手，跟他往回走。
经过保时捷所在的区域时，轿车后车厢摇下车窗，赵念情明艳动人的一张脸掩映在阴影中，含着忧愁笑意，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看着赵念情，叶嘉忽然停下步子，他这番动作让母子两人都有些始料不及，格外相似的眉眼同时流露出愕然。
叶嘉反客为主，牵着沈知韫过马路，走到轿车旁边，“阿姨，你是来接沈知韫的吗？”
赵念情愣了愣，连忙点头，她脾气很温和，也没有老一辈古板的观念，因为与沈知韫母子关系不亲近，所以更加小心的对待沈知韫在意的人。
“是的，我来接他回来，这些天辛苦你照顾他了。”赵念情声音温柔。
叶嘉问：“我可以和您聊一聊吗？”
“嘉嘉。”低低的男声叫他。
叶嘉对他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他脱掉雨衣，上了车。
车内开着暖气，赵念情有些无措，心惊胆战的看了眼被丢在原地的沈知韫，直觉自己这个个性恶劣、脾气暴躁的儿子不会这么乖的听话。
可一扭头，她发现沈知韫皱眉归皱眉，确实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站着。
一时间，她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
叶嘉没有耽误时间，“赵阿姨，我听说你们要送沈知韫出国。”
赵念情点了点头。
叶嘉安静的看着她，放轻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一样，问道：“是因为他不乖吗？”
这一刻，赵念情怔住了。
她盯着叶嘉的眼睛，乌黑澄澈的一双眼眸，是真的在为沈知韫着想。赵念情一时间哑然，心脏又酸又软，她很慢的说：“不是，我知道的，知韫其实是个好孩子。”
“嗯，”叶嘉翘了翘唇，点头：“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送他出国。”
“他留在国内会有危险，”赵念情说了实话，叹道：“我和他爸爸年纪大了，未来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在意。但知韫他还小，不能受我们牵连。”
“送他出国……是我和他爸爸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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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下了车，沈知韫第一时间展开雨衣，让他穿上。
他蹲下身，帮叶嘉拉上拉链，一直拉到脖颈，严严实实的挡住风雨。
“你们聊了什么？”
后车窗摇了下来，赵念情笑吟吟地，朝他们招手：“嘉嘉说想让你在家里在住一晚，我明天再来接你。”
沈知韫看她一眼，虽然神情很淡，但还是点点头，以作回应。
这天晚上，洗完澡，两个少年肩并肩地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的话。
沈知韫抱着他的腰，埋在他颈窝，声音莫名有点闷，“你也想我走？”
“不是啊，”叶嘉也侧过身，“我只是想了想，你就算出国，也还能回来。”
“我不会出国的。”沈知韫淡淡道。
叶嘉哦了声，他的侧脸在卧室黯淡的光影下，纤秀又柔软，翘着腿，一晃一晃的，说着：“明天走的时候记得把试卷带上。”
沈知韫一顿。
叶嘉道：“这些试卷的错题都是你的薄弱点，你要多看看。”
“除了数学，英语作文和语法也要背诵……”未说出口的话被堵住了。
沈知韫凑过来，咬住了他的唇瓣。
黑暗中。
少年英俊的眉眼压低，眼睑微阖，很轻的吻他的鼻尖、眼睛、脸颊，两双同样修长的手紧扣。
第二天，叶嘉送沈知韫出门。
除了那些给沈知韫准备好的试卷、习题，叶嘉还给沈知韫拿了很多零食，都是他上次去超市购买回来的。
沈知韫也没推拒，背着叶嘉给他的旧书包，穿着叶嘉给他的衣服，提着一大袋子零食，勾着唇，在赵念情难以言喻的目光中，稳稳当当的上了车。
当着赵念情的面，两人很规矩，一个撑着伞和他挥手，另一个刚才在家里腻歪过了，得到叶嘉会每天跟他打电话的承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沈知韫离开后，隔天，叶父叶母便安然无恙的回了家。
老两口年过四十，正值壮年，志同道合，成天便是跑各种能实现理想的地方。
这趟回来，两人合力完成一篇文章，投稿给城里报社。
过了几天，便有记者上门采访。叶嘉看着客厅热闹的景象，听着那些专业又温和地询问，心底被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如果可以的话。
他也想当一名记者。
这之后的日子重归平静。
叶嘉却养成了一个习惯，进出大门时会着重查看灌木丛、宣传板周围，看看里面有没有蹲着一个少年。
大雨在三天后彻底结束，市里逐渐恢复秩序，复工复学，学校一切如常，除了操场积水，停了体育课，其他课程活动正常进行。
榕城一中是市里素质教育的示范校。
叶父叶母在教高一，与高三教学楼隔了三四栋楼，这三四栋楼分别是实验楼、多媒体楼、其他教育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