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上古龙心情复杂。没想到几千年没看懂的事情，换个角度就看明白了。
他自问自答道：“你不喜欢我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你不曾理解他的痛苦。”
“……可是理解了，就能走近你吗。”
上古龙化身少年站在走廊，眸光深沉，眉宇间好似覆着阴云。
而突然间，他身边响起了一道人声。
“师弟，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上古龙一瞬就认出了是符旅的声音，转头一看，果然见人就站在自己身旁，淡淡地看着自己。
浩荡的云天下，人看起来凌然许多。
“我……”
上古龙一时间没理好思绪。
符旅：“你在发呆吗。”
上古龙一愣，点了点头，“在想一些事。”
“别想了，有时间修炼吧。”
符旅说完，目光投向山腰，“你呆站在这里，很引人注目。”
注目？上古龙茫然，跟着符旅的视线一看，只见山腰边站着几个年轻修士。
他一转头，他们就像吓了一跳，纷纷扭头走了。
“没注意到吗，一直在看你。”
符旅转头，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是吗。”
上古龙没遇过这种情况，一时间顿住了。
而符旅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提醒道：“你有时候太不注意，道宗是虎狼之地，非常危险，你最好小心。”
上古龙还是没反应过来。
符旅接着又道：“男人也要小心。”
上古龙瞪大眼睛，这回总算听懂了，差点脱口而出，整座道宗除了那几个人，他怕谁？对方居然担心自己被盯上！
但是对方的关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为了装柔弱小师弟，编了一具看起来很弱的人身。
啊，是因为这个吗？
上古龙只觉大脑嗡鸣了一下。
而对方奇怪道：“怎么？”
“没……”
上古龙反应过来，脑子还是懵的，但他意识到了，对方居然担心他！
上古龙顿时眼神一亮。
符旅抬眉，“你为何这么看我。”
上古龙：“你不生我气了？”
符旅：“你隐藏实力的事吗。”
上古龙点头。
符旅眼神变换，“那才哪到哪，你以为你就很强了吗，道宗到处是怪物，道宗首座更是深不可测，简直不是人，你隐瞒一点实力而已，对比起那些怪物，又算得了什么。”
他说话不太好听，因为从来没人教会他怎么说话。
符旅转身，回眸道：“去修炼吧，别呆站这里了，刚好我从首座那里拿到了两个上古秘境的历练名额，一起去吧。”
上古龙心中诧异，余光看向长清殿，只见白衣修士朝他微微一笑。
“走吧。”
符旅蹙眉，好似有些等不耐烦了。
上古龙心中大喜，连忙追了上去。
他没看见，他跑来时符旅嘴边浮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接下来数日，他们都在秘境历练。
偶尔在洞府里休息，交换戒备外面的凶兽。
夜里，符旅低头思考，他这个师弟究竟是什么回事。
他在算计中长大，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怎会看不出对方好像对自己有所图。
只是，他不知道对方图什么，他从下界杀来，没有任何靠山，更无任何有价值的资源，对方能图自己什么？
要总是跟着自己，甚至是保护自己。
说实话，对方暴露实力那天，他非常愤怒，尽管保护了他，但也意味着之前一直在欺骗他。
他不喜任何人比他强，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的师弟。
可是几天后，他不得不有所改观。
不知因何，这个师弟居然在帮扶宗内外门弟子，反对欺凌，匡扶正义，分明并非本心所想，却在认真做着这些事。
开始像是为了给谁看，后来变成了自己所想。
符旅开始只是旁观，感到疑惑，但并未多想，但是看着看着，一道想法忽地跳了出来。
——要是自己当年也有他帮扶该有多好，至少不会被那么欺负。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心神不定，他这一路都是自己走来的，事到如今想找人帮忙？怎么可能。
但符旅也否定不了，他确实关注那个少年。
对方身上有着一种他说不明白，但是很羡慕的东西。
只能在狭路挣扎生存的他，很羡慕对方近乎天然的自信从容。
历练快结束，他们合力打败镇守秘境的凶兽。
符旅重伤失力，身形摇晃几乎倒下，被对方及时扶了起来。
“没事吧？”
少年转头，眼露担心。
符旅摇头，“我没事，丹药吃了，等下就好。比起我，你呢？”
刚刚他可是亲眼可见对方挨了一记重击，换做他可能就死了，哪还像这个人一样活蹦乱跳。
“我没事。”
容貌过于漂亮的少年笑眯眯的，脸颊上显出两个梨涡，双眸明亮有神，令人移不开眼。
符旅沉思着，忽然问：“这段时间经常见你帮扶其他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少年一愣，差点要说出，当然是为了你！但到最后动机有些复杂。
他想了想才道：“不好说，我本心没想那么做，或许我就是想体验看看而已。”
奇怪的回答，却莫名真诚。在见惯了尔虞我诈的符旅看来，这个回答显得清丽脱俗。
他不喜比他强的存在，但是对于这个人，他微妙地讨厌不起来。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师兄，你怎么了？”
一道声音打破他的沉思，他抬头一看，看见一张灿烂笑容。
对方眨了眨眼，直盯着他看，还歪了歪脑袋，显露出几分懵懂。
像个孩子一样，也确实才是个少年。
符旅忽地心念一动，伸手抚摸过对方柔软的脸，下意识回答：“没什么。”
可没什么会抓着人摸脑袋吗？
少年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对方摸了又摸，像摸着猫狗一样。
可他是一条威风凛凛的上古龙族啊，他有些本能反应，然而抬眸对上符旅的眼睛后，登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好像想起了初见的时候，那时他失去力量变成了跟蛇差不多的生物，对方也曾这么摸过他的脑袋。
垂下的眼神带着复杂的怜爱。怜爱弱者，也是对当年的自己的怜爱。
按理说龙族天生强大，怎会受得了被比自己弱小的生灵怜爱。
但上古龙却沦陷在其中，好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他爱这个人，被背叛过，却还依然爱，无可救药，不能自拔。
他忍不住，忽地抬头，轻吻了下对方的手背。
符旅一顿，仿佛触电般收手，面色微微泛红。
少年眨了眨眼，睫羽扬动，忽然道：“师兄以后可以成为我的道侣吗？”
符旅瞪大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对少年道：“你才多少岁，现在就想要道侣了？”
外貌幼嫩，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再次凑近道：“不可以吗？我长大了想娶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