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还在距离摇晃，莉莉在外面哇哇乱叫。
“小熊勇士说你不能相信他，你是小孩要听大人的话，小熊勇士是大人。啊哇哇哇！你要是想和莉莉做朋友，就做掉小蘑菇，不然他会害死莉莉，啊哇哇哇哇！”
辰夕没说话，可能是在哭。
小蘑菇不明白他有什么可哭的。
同样是被抓到孤儿院里的小孩，他穿的破破烂烂，饿得脸色蜡黄。还不到十岁，手就又黑又粗糙。
辰夕即使逃难，也能穿干净精致的西装，皮肤白净细嫩，双手纤细白嫩。他从来没吃过苦，也从没下地干过活。
他长得好看，每次寝室有新的小孩进来，都会主动跟他亲近。
作为大贵族家的少爷，他会钢琴会小提琴，会画画会跳舞。别人听不懂的规则，他能轻易理解，辰夕什么都会。
他高贵优雅像是一只白天鹅，而他就是天鹅身边的丑小鸭。
他可以靠在神降日上弹奏钢琴，得到修女奖励的苹果派。可以帮神父画像，换取一小块巧克力蛋糕。
那可是一块松软的蛋糕，小蘑菇想都不敢想。他不知道要挨多少打，吃多少苦，才能从修女那里换来一小块软糖。
现在疯疯癫癫的小莉莉，成为了辰夕的朋友。他最先找到的小鸡，也成了辰夕的小鸡勇士。
他什么都没有。
听着莉莉的叫声，看着不断震颤的门板，小蘑菇默默攥紧手中的匕首。
这个世界可真不公平，要是莉莉能攻击辰夕就很好了。
刚刚辰夕原谅他，小蘑菇很感动，他现在还想和他做朋友。
他只希望莉莉能把辰夕的脸刮划，让他变丑。把他的手指弄断，让他再也没办法弹钢琴。
这样他和辰夕就平等了。
小蘑菇突然想到之前在寝室时，辰夕帮着小黄鸡从莉莉的床铺下面偷走一个本子。
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莉莉，她会不会生辰夕的气？
小蘑菇犹豫一瞬，对着木门喊道：“莉莉，辰夕偷……”
刚喊出几个字，小蘑菇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他的喊声怎么这么含糊，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
门外哇哇哇的叫声，和辰夕的抽泣，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小蘑菇茫然地摸摸耳朵，却摸到了一手的血。
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忽的想起爱修女告诉他的规则中，有一条是‘空闲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但不得进入任何一扇门。’
他违反了规则。
小蘑菇连忙挪开门口的桌子，打开门锁想往外面跑。
但老旧的木门像是焊死了一般，他怎么拽都拽不开。
小蘑菇抓着门把手，紧张地回头四处看。
寝室里空空荡荡，什么怪物都没有。
小蘑菇正要松口气，余光忽的扫见其中一个床铺。他身体猛地僵住，浑身的血都凉了。
那个床铺落满灰尘，上面既没有人也没有怪物。
可小蘑菇对床铺上的布置，印象特别深刻。
他并不是从进入孤儿院开始，就是爱修女的宠物。
在看见寝室有小孩靠着给修女做宠物，换取不被挨打，提前知道更详细的规则，还有糖吃的特权后，小蘑菇很羡慕。
他不在意什么尊严，他也想做宠物。
可修女大多有属于自己的小宠物，就算没有也不喜欢他。
爱修女是唯一一个对他表现出好感，愿意收他做宠物的修女。但是她的手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宠物。
一个金发碧眼，穿得像个花孔雀一样的贵族小少爷，即使是私生子，他也比小蘑菇要优秀很多。
爱修女只要一只宠物。
为了成为她的宠物，小蘑菇偷偷捅死了金发少爷。
因为力气太小，他连捅好几刀，金发小少爷才断气。
没了竞争对手，小蘑菇顺利成为了爱修女的宠物，吃上了梦寐以求的软糖。
小蘑菇以为辰夕要回他们的寝室，没想到会跑到隔壁。
不知道是他太害怕产生错觉，还是屋里真的有鬼。
他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床铺上，突然多出一个浑身是血的金发男孩。
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男孩空洞的蓝眼睛死盯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找到你了，小蘑菇。”
————
俞潼跟踪完吉尔叔叔，哒哒跑回杂物间时，辰夕已经不在里面了。
一楼不断传来各种怪动静，俞潼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往楼下冲。
走廊里一片混乱，莉莉骑着玩具熊狂砸寝室门，辰夕跪坐在一旁抽泣。
被砸的破破烂烂却硬是没坏的寝室门里，传出小蘑菇的惨叫和一个陌生男孩的狞笑。
“你来了小蘑菇，你来了小蘑菇！”
“啊啊啊啊！”
“哇哇哇！冲呀！”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听起来特别闹心。
系统捂住耳朵烦躁地问：【艹，好吵！他们这是在干嘛？】
俞潼本来想说，辰夕利用不能进门的规则，和隔壁床铺上的小孩鬼魂，阴死了小蘑菇。
但想到自己的系统是个好统，自己的任务是把反派培养成阳光开朗大男孩。
俞潼默默改口道：‘他弟弟遇到危险了，他帮不上忙，很难过。’
【真的假的！小蘑菇刚刚拿他去挡怪物，他还把人当朋友？！】
‘他小嘛，良心还活蹦乱跳的，容易心软也正常。’
【呸！善良和包子是两码事！妈的，哭什么哭，不许哭！】
俞潼：……
他以为系统会开心，八哥的想法真的好复杂。
一直紧闭的宿舍门，终于被玩具熊拍碎。
房间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水。小蘑菇直接从完整的个体，碎成了满地的拼图碎片。
饶是恶魔杀手小莉莉，此时都被吓得小脸煞白。
辰夕呆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嘴里还喃喃着小蘑菇的名字。
‘嘶——’
‘嘶————’
战斗结束，莉莉身下的大熊发出漏气声。身体迅速变小，重新变回枕头大小。
玩具熊左右转动起脑袋，一会看看傻白甜男孩辰夕，一会看看疑似很能打的小黄鸡。
它仰头对准莉莉的耳朵，一人一玩偶小声交谈起来。
俞潼了然地挑挑眉。
哦，是演给小熊勇士看的。
在离开杂物间之前，他将神明和信徒的猜测，偷偷说给了小辰夕。
不管辰夕成不成为小黄鸡的信徒，他和莉莉之间都是竞争关系。
他表现得越圣母越单纯，对莉莉的威胁就越低。
降低小熊勇士对他的戒备，可以让双方的合作更加顺利。
俞潼忍不住赞赏地拍拍辰夕的脚踝。
一边阴莉莉，一边阴小熊。
可以啊，我的小辰哥。
————
神学课和晚饭之间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下了课的小孩都在孤儿院里乱晃。
食堂离寝室比较远，孩子们怕迟到，很少会往寝室这边走，除非有特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