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战持续了几个月。
第九层都几乎被打碎了,只剩天昏地暗,到处灵力乱流,不会腐败的修士尸体四散而飞。
而一切皆有尽时。
随着剑身崩碎的声音响起,黑衣剑修在血海中转过身,目光投向高天。
至高天散发出太阳般的辉光,意味着顶层争夺战的结束,以及最终通关者的出现。
黑衣剑修屹立不动,而身形已经出现在了辉光凝聚而成的高台之上。
大道符文自上而下的飘散而开,带着至为玄妙的道韵,庄严而肃穆。
一道古朴的声音宣告他的成功,宣读他所获得的巨大好处,预言他将成为这一世的第一人,天上无双,无人能及。
可他却听得满眼厌恶,还有无意识地涌起杀意,直想将这道声音及其主人挫骨扬灰、碾成齑粉、牢其神魂使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还好,这道声音仿佛也怕了,及时收住,展开了通关的出口。
大劫境退出天幕,自上而下地显出宏伟天梯。
当此时,几乎所有修士都目睹到了这一震撼景观。
茶楼酒馆一阵哗然。
原来真的有人能通关大劫境啊。
那岂不是说大劫难犹有解决办法,只要他们依靠这个人,说不定就能抓到一线生机!
他们很快认出了通关者,那竟是李长渊!
李长渊居然真的镇压了大劫境的无数天才,横空出世了!
天上天下一阵哗然。
有合体老祖直说:“要变天了,他一出世,我等将会落入他的阴影,他将会修士第一人。”
与此同时,太一宗宗主玄昊眼神变了变,道:“那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争取这个人。他是玄天宗的人吗?”
底下的人回答:“是,他是玄天宗的弟子,师从玄清峰顾云泽,但是入大劫境前传闻已和师父决裂,转投了血宗,目前态度不明。”
玄昊目光平淡,直问:“玄清峰顾云泽?”
底下的人答:“已逝之人,当年遭遇一百道雷劫震惊天下,天道针对,绝无活路。”
“那还真是可惜了。”
玄昊本欲追溯其因果,但一想一百道雷劫,只好作罢。
天道要抹杀的人,谁人能留呢?追溯也是无用。
这时,座下有人忍不住道:“当年若非顾峰主的栽培,何来李长渊的今天?不知道他当年怎么想的,居然叛出了师门,据说还与顾峰主闹了不快。”
有个散修说:“难道不是因为灵根一说吗?我听传闻顾峰主栽培他只是为了他的灵根,栽培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这根灵材。李长渊自然要叛出玄天宗,此人就不配当他师父。”
玄昊眸光一暗,斥道:“无根无据,休得碎嘴。”
其话音带着威慑,吓得在场人根本不敢造次。
不过,这也说明那对师徒之间关系很复杂,并不能简单概括。
另一方面。
玄天宗宗主吴礼却是浑身冷汗。多年前,李长渊曾警告他保护那个人。然而时过境迁,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会不会因此被报复?可雷劫这种事他也无力帮助啊。
然而,一瞬而已,他浑身僵硬,毛骨悚然。身后一道黑影投在脚下,这个气息他太清楚了。
李长渊居然一出秘境就来找他?是来算账的?
吴礼吓死了,连忙转头道:“你师尊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可李长渊皱了皱眉,道:“我不是要问这个人。”
吴礼顿惊。什么意思?
李长渊:“我是要问,你知不知道我在找谁。”
吴礼瞪大眼睛,你自己要找谁你不知道?而且你除了找你师尊还能找谁?我怎么知道?
李长渊仿佛看出了他的一概不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留下一脸诧异的吴礼。
吴礼摸了摸胡子,不解道:“我说到他师尊,他怎么这么平淡?似乎还有几分冷漠……他这些年在大劫境发生了什么,难道连性格都变了吗?已经不念师徒情了?”
-
另一方。
李长渊迈入玄清殿,扫视几无人气的大殿,而与此同时,他又感受到了那股钻心的痛。
那是被顾云泽背叛的痛吗。
他心中一沉,认为确实是被背叛的痛,但并不止于此,比之更痛,痛不欲生,只想把心挖出来,让它不要再痛了。
他要寻找那个人。
可是没有线索,或许他有个师弟可以问,但那个师弟行踪不明,也等于没有线索。
那个人在哪里。
我终于出来了,可你在哪里?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见我。
李长渊眸色晦暗,任凭身体本能地走过玄清峰的每一寸土地,却还是找不到任何人,反而内心的痛苦不断加剧,仿佛这里积淀了太多回忆,他再待下去,未能找到人,自己就会被悲伤压垮,内心如被刀刃反复剁砍。
他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后山的温泉前,视线仿佛凝固了。
良久,他又走到一间寝殿,视线扫过黑帘、床榻、床头,隐隐有记忆在复苏,细碎地跳出一幅幅朦胧而香艳的画面。
他看见月光下,那个人雪白而纤.细的身躯。
那个人茫然地望着他,银眸好似含着春水。
漂亮的银色长发应声跃动,又因汗水而沾粘在身上,勾勒出贴身的线条。
他好爱那个人,所以很小心,很照顾那个人。
一切只想让那个人舒服。
可是……那有用吗。
李长渊忽地自嘲,黑眸隐约猩红。
良久,他忍着窒息,走出了玄清殿,目光投向了远远的高空。
天雷秘境的残骸,他隐隐从那里感觉到了跟自己相同本源的东西,盯久了,甚至心脏都会隐隐发痛,好像那是他缺失的心,他必须要弥补回来。
转眼间,他消去身形,出现在了高空的残骸之上。
-
几乎与此同时,一处高山的破烂道庙中。
哐哐一声,一面两扇门大的镜子砸落下来,引起一片灰尘,却没听见破碎声。
那是变大了几百倍的苏镜子。他处在那个状态好几天了,纹丝不动,只能卡在房梁上,这下好了,他直接砸了下来,但还好没有砸到那个人身上。
至于那个人……
苏镜子心脏不禁抽痛,缓缓地看向了庙宇中央。
阳光透过庙宇的窗棂,温柔地洒在他的脸上,他肌.肤洁白如玉,眉宇间轻轻地舒展着,银眸半阖,泛着瑰丽幽光,长长的银发披散在石面,如同一泓银色的波光,平淡而宁静。
他靠在石柱上,一身的繁缛道袍,外露出的肌.肤极少,却仿佛冰雪融化后春光外泄,让人不禁露.骨凝视。阳光还在他身上打出了一层光幕,衬得他仿佛笼罩着神圣,超凡脱俗,清冷孤绝,美得令人一见倾倒。
他好似不该在这破烂的庙宇里,而是在更宏伟的仙宗道会之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