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冬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朝着自己眼睛的位置撞过来,她轻轻扶了他一下,又拦了拦他的手。
天天反应却很激烈,他一把推开了她,小小的身子,力气却不小,温冬被他推得往后栽倒,砸到了旁边的花盆。
“别碰我,丑八怪!”天天甩开她,又把手里的乐高往她身上一砸,也没管她,站起来就往客厅跑了。
温冬揉了揉后脑勺,在原地缓了会儿。手里的杂志翻到的那一页正在介绍祁连山,景色壮阔的俯拍图。
她视线停在上面,拿起了天天留下的那个恐龙乐高,静静地看着。
吃饭的时候气氛温温吞吞的。
温庭温冬都不是健谈的人,王斌一家是客人,也不好说太多,但是带了个小孩,气氛才稍微没有那么尴尬。
“我听你爸爸说你成绩很好啊,冬冬。”王斌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真好,不像我家老大,今年高三了,家里愁着呢,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王斌的妻子腿上坐着天天,给他喂饭吃,闻言低头说:“天天,听到没有,以后要学冬冬姐姐,不要跟你哥哥学,要好好学习。”
“嗯。”天天应着,“姐姐好厉害啊。”
笑得乖巧,哪里有刚刚跟她单独在一起,骂她丑八怪时色厉内荏的样子。
温冬低头吃饭,却想到了周白焰。他那个成绩,要是没有特招,不知道能不能上大学。
不过他说他不想读书了。
吃过饭,温庭把蛋糕摆好,唱完生日歌,天天已经迫不及待要切蛋糕来吃,王斌妻子安抚住儿子,笑着问,“冬冬许了什么愿啊?说一个给我们听听吧,我还挺好奇现在的孩子都有什么愿望来着。
”众人都看向她。温冬愣了下。
她看了一眼温庭,小声道:“我想……想和朋友一起去旅行。”
王斌夫妇都笑起来,“这个有什么难的,想去哪里?欧洲?日本?我家老大今年才去了日本,说明年还想去呢。”
“去哪里都可以,想和朋友一起去,出不出国无所谓,就是想出去看看。”她说完,拿着银质的刀把面前的蛋糕一分为二,不去看众人的表情。
王斌刚想说什么,抬头去看温庭,却发现他神色不太正常,想了下,给妻子打了个眼色,众人换了个话题,把蛋糕切了,开始说别的。
等王斌一家人走了,温冬帮着温庭收拾厨房。她擦着盘子,温庭问了她一句,“冬冬,你很想出去玩吗?”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下。
她习惯性地视线往下,看到的是裙子的花边。很少女心的款式,穿在她身上,自己虽然看不到,但是她知道有多滑稽,连一个小孩子都觉得奇怪。
然后是手上的表。款式精致,玫瑰金的表盘,银色的表带,高贵优雅。价格估计很贵,不过戴在她手上,却说不出的违和。
没等她开口,温庭又道:“你跟同学出去玩太危险了,现在事故那么多,外面骗子也多,出去总是有太多意外。要是你想出去玩,我们下周去爬山吧。”
爬山,爬什么山,她家附近的小山。
她把手里的盘子放下,轻声说,“我随口说的,我学校里面事情多呢,哪里有空去旅游。”
温庭像是松了口气。他还在跟温冬说着什么,但是温冬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收到了漂亮的裙子,贵重的表,王斌夫妇给了她大红包,但是那些她都不想要。
她觉得心里面有点痒,有点疼。今天是她的20岁生日,她度过了一个糟糕的生日,但是却没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第22章 桃子&葡萄
温冬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她要去秦益深结她给周白焰补课的费用。
算起来,她已经快一个多星期没看见他了。
温冬到了他家门口,敲响门,是周白焰开的门。他没穿校服,穿了一件牛仔外套,高帮的马丁靴,看上去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周白焰看见是她,有点惊讶,“不是不补课了吗?”
“你妈妈约我今天来拿补课的费用。”她推了推眼镜,“今天是周三,你没去上课?”
周白焰耸了下肩,“不上,你进来吧。”
说完把她让进来,她看着他走到桌子前拿了一袋巧克力放进包里,又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果汁出来,问她,“小老师,喝哪种?就剩这个了。”
温冬看了下,一瓶桃子味的,一瓶葡萄味的。她记得周白焰很喜欢桃子。
她指了指他的右手:“葡萄的。”
这时候秦益深才从房间里面出来,她单手披着外套,看上去很憔悴。
温冬跟她打了招呼,她也心不在焉地,一直在看周白焰。
周白焰像是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完全当自己妈是空气,走过来把果汁递给她,“小老师,待会儿一起去玩吗?去打台球。”
秦益深憋着火:“你不去上课,玩什么玩?你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不知道吗?”
周白焰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是看着温冬:“小老师,你去吗?”
温冬看了看秦益深,又看了看他,手里捏着一瓶冰凉的果汁,半晌才轻轻摇了下头。
周白焰点了下头,“那行,我出去了,改天见。”说完就转身砸上门走了。
温冬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秦益深已经坐在她对面小声哭了起来。
秦益深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美人落泪,仍是楚楚动人。温冬看着她,有点想不通,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甘心去做另一个人的情妇,那该是个多好的人?
中途她抽了几张纸递给她,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奇怪,但微妙地和谐着。
等秦益深哭完,平复好心情,她才哽着声音跟她说:“小老师,让你看笑话了。”
温冬摇头:“您别难过了。”
秦益深苦笑一声,拿出准备好的钱,递给她,“你数一下,看对不对。”
温冬也没扭捏,接过来,“不用数,我相信您。”
秦益深叹了口气,“只可惜好好得,给他补了那么久的课,最后还是一场空。”
“你们……”温冬犹豫着问,“真的决定不让他高考了吗?”
秦益深按了按眉心,“小老师,不是我不让他念,我巴不得去给学校下跪让他读书,现在是他自己不想读书。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了,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听……”
说到后面,她又有些哽咽,拉着温冬的手又哭了起来。
等她出了他家的门,温冬在他家楼下犹豫了很久,然后才打电话给科室的主任请了假,说自己肚子疼。
她基本没有迟到早退请假过,偶尔这么一次,那边完全没有怀疑,只让她好好休息,好了再去,只是小实习,毕竟身体重要。
她处理好一切,才打了一辆车,上车跟司机说:“师傅,能带我去个有台球室的地方吗?”
她没有他的手机号,什么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在打台球,但是她觉得,自己必须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