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啊?”
我把手放在我的肚子说道。
“今天不是给你做三明治吗?他突然说也许你会喜欢法式芥末酱。”
“可能是看瓶罐里面酱汁的多少进行判断吧?”
我在这方面没有想太多。菜单上简易的食物做法明细都有写。菜谱基本没有用到法式芥末酱的地方,但有一瓶摆在后厨边上,又联想到我是固定在自己的店里面吃的,所以他才说这种话。这种是可以推理。
“也有可能是你无意间做了某个动作,让他知道我喜欢那瓶酱汁。”
人的肢体语言本来就可以泄漏很多信息。而且,既然对方是侦探,多少也会有冷读术。
我妹想了想,抿了一下饮料。
她又继续说:“可我总觉得他好像就是对你很熟悉,很了解你,不是做什么推理。这种感觉很微妙。因为推理是很冷冰冰的东西嘛,只是一种陈述事实的行为,而他说的话背后好像都是有个故事一样,既有温度又有感情。”
“…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对他有滤镜了?”我战术后仰,“没想到一见钟情竟在我身边?”
“哪有!”
我听到她大叫,我就忍不住笑。
不过言归正传吧,也不是说我妹控,不让我妹和别的男人交往什么的。有些话还是得认真说。
我想了想,说道:“安室怎么说呢?感觉性格还不错吧?我看他说话做事还总是带着笑。不过,他这种人一般不会说自己心事,心防很高。你觉得他对你好的时候,只是他觉得这么做会让他很舒服,可能是人际关系方面的单方面松弛,不代表说他在亲近你。”
“那就是说不要跟他当朋友的意思咯?”
“当普通朋友的话,估计他会接受得很快,你和他相处会很愉快;可是靠近他内心的时候,他可能要么有所保留,要么拒绝。”我一顿,说道,“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正常相处就好。”
我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道:“安室先生说他有个朋友也想要来打工,应该有跟你说过吧?说时间也可以排得开,我们也不用专门关店一天。”
虽说我们也不指望开店赚大钱,但店毕竟开了三、四年,有些老顾客也习惯到我们店里吃午饭。平时街坊之间本就经常照顾我们。要是因为总是不固定什么时候要关店会带给人很多困扰,所以我们尽量是想稳定下来。
她这话让我打了个激灵。
“安室可能明天不来了。”
“为什么?”
我就把打电话那事说了。现在想起来,感觉我那样做太不成熟了,当时忍着,隔天旁敲侧击说清楚也就好了。结果现在弄得我和他都下不了台阶。
怎么可能真的坐飞机去新加坡买来?
日本到新加坡来回都要十几个小时。
我觉得安室透这人会较真,估计办不到可能会递一封辞职信。
事关店的营业,我妹从床上爬起,推着我的肩膀说道:“阿弘,你跟他说一下,说开玩笑的不就好了。”
我的字典没有「对不起」以及相关衍生的词汇。我要说「开玩笑」的话,不就是我认输了吗?我最多在他明天到的时候,假装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然,这种示弱一样的话也不能和我妹讲。
我说道:“又是他先说会在明天送一样的蛋糕来的,我也没有逼他。”
像我这么温和善解人意的人,怎么可能逼他做事。
我妹睨了我一眼,“你这样会让两个优秀员工没了的。”
我枕着手臂说道:“安室不过来,他朋友也可以过来吧?”
“怎么可能?你这么冷酷地对待安室先生,他朋友怎么可能还会来你这工作?”
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是,仁义不在,买卖在嘛。
人为什么要这么局限?
讨论归讨论,我们晚上都在想明天安室透会辞职的各种情况,却完全没有想到第二天开店的时候,安室透又来了。他还带了五十个新的蛋糕过来,看成品就是和本店做的一模一样。蛋糕横切面也搞得跟真的一样。
我突然怀疑,这是能吃的吗?
我还没有开口,安室透微笑道:“恰好有新加坡的朋友,让他们帮忙送了。”
他淡定地说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什么样的朋友会一个电话就送五十个要特殊订制的蛋糕过来?还是随叫随到的这种?看成品上面的赏味期限表示,这应该是今天凌晨做好的第一批,就算朋友送过来的,五十个要怎么在飞机上冷藏起来,可能还有什么专机?他的背景是财力集团、权力机构还是暴力组织?
我盯着安室透,面无表情地想,这个安室透很厉害的样子。
我这么想的同时,将视线平移到了旁边高大的银发男。安室透说这人听说被要求送蛋糕过来后,一定要过来看看。
看什么?
他还是留着盖着一只眼睛的银色斜刘海,还穿着一身黑,我真的想要忘记也难。最重要的是,这人给了我差评。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面就跟利剑一样的光芒,像是要把我的喉咙捅个对穿。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要来打工,性格温和,与人为善的朋友吗?”
我知道社恐他们因为过于害羞,反而会刻意做出非常冷酷强硬的姿态。如果安室透点头说确实就是这人的话,那安室透对这人应该是真爱了。这要用显微镜才能看出他性格温和吧?
我总觉得面前的人是玩真的,抄一把刀就会真的砍人的类型。
安室透显然并没有和这人通过气,所以我开口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笑了起来,“黑泽来打工的话,这不是很有趣吗?”
既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连视线也没有放在对方的身上,刻意逃避视线。
这人在说谎,还是在特意转移旁边的人的注意力。
「原来两个人关系不好啊」。
我脑袋里面跟着冒出这个结论。
然而,我看到银发男在安室透说完这句话后,嫌恶一般地皱了皱眉。我倒也不是不能体会到安室透的恶趣味。不过,从理性出发,这种人放在我们店里面的话,估计没人敢踏进来一步吧。于是,我连吭都不吭一声,不接这个茬。
被叫做黑泽的银发男只是冷冷地盯着我。
“好啊,我来这里帮忙,我倒是要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才知道回去。”
他这话落下来之后,安室透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眼里伪装起来的笑意也跟着收了起来,他盯着黑泽的脸,说道:“黑泽先生,你不要在这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要给店长带来麻烦。”
“给人带来麻烦的应该是你吧。”黑泽继续冷漠地回应,“现在是在这里玩扮家家酒的时候吗?”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急什么?”
两个人一来一回地吵架。
我只看到,黑泽是不满安室透不好好地回去他那边做事,所以批评他在这里装模作样,在咖啡店里面玩过家家。因为太过生气,黑泽阵全程把视线放在我身上,但实际上,他视我于无物,是在对安室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