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授箭仪式还是有模有样的, 视觉效果也给的很足。火直接顺着纸门上特殊涂层给出的数字燃烧的画面非常抢眼。
我满脑子都在想,这种事情很容易暗箱操作, 首先为了发号码牌, 每个人的名字都有登记在册, 其次抽号码的时候也不是公开的。事实上,就算是公开的,也很容易造假。毕竟主持人和长寿婆也没有同时出现。因此只要主持人想,就完全可以让自己心目中的人拿到神箭。
这就是小孩子玩的把戏。
比起参与,我反倒是留意周围的岛民的神色。原本是自己岛上的活动,因为旅客一来,抽奖的基数变大,很难说没有其他情绪。
我一开始还在想,门胁沙织这个人是假的,捏造出来,或者岛民合作为了个噱头增色,增加神秘色彩。人的底线是永远无法想象的。所以这个委托人的故事对我来说,至少有三个方向的可能性:一、真人真事;二、少部分团体作案;三、岛民集体合作。
其实如果是三的话,我觉得他们沉浸感还做得不够强,发展一下岛上基础设置,完善儒艮祭典剧本的话,以后可以拉动新的旅游经济。可周围岛民似乎真的挺淳朴的,对增加的旅客既没有极端排斥,也没有特别欢迎。
抽箭仪式结束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就结束。
抽奖,领奖。
仪式流程很细。
我本来还以为可以走,结果听说还有下一场。
天啊!
不要吧……
我只是付了500日元来参与祭典,真的不用享受三个小时VIP体验。我强烈建议他们可以搞一个会员制度,比如说付了多少钱可以看多久的祭典。我就是个游客而已,不用那么热情。
或者、请给个马扎坐吧。
我站了快两个小时了。大家真的都不累的吗?我突然意识到这里面没有一个小孩。所幸也没有小朋友,否则现在到处都是哭声了。
我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捶捶自己的大腿。自以为隐蔽地做完一切之后,我注意到安室往我方向看的视线,且不说他眼神里面装的是什么,促狭揶揄,还是关心在意,我装作自己拍拍自己裤腿薛定谔的灰尘,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对周围的人说,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间。
我离开两步之后,安室透也跟着上来。
“我不是偷偷地去休息。”
我一本正经得解释道。
“这里应该没有洗手间。”安室透没有说多余的话,继续说道,“我是来说这句话的。你可能去找个没有光亮的地方私下解决。”
我脚步顿时一顿,“……”
我从未像现在一样希望自己回归到现代文明产物下的便利与整洁生活。
“周围可能有各种野生小动物,比如蛇或者野猪之类的。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
你是说我要做好跟野生动物打的心理准备吗?
不过反正我只是找块地休息,也不是真的要在外面解决。我颔首说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不要别人帮忙望风吗?要是被人撞见的话,会尴尬吧?”安室透言笑晏晏。
“……”
“………”
“………………”
“我其实只是出来休息而已。”
安室透展颜笑了起来,“我其实也是。”
我觉得他就是在等我说这句话,不太想理他,但是安室透从口袋里面掏出了糖果,“你要吃吗?”
这是酸奶口味的糖丸,圆白光亮得像一颗颗小珍珠。
我想起小时候打疫苗时,医生都会给我吃的一种白色糖丸。那种就是牛奶口味的,非常好吃,但后来当医生才知道,这种是一种防小儿麻痹症的疫苗,不能多吃,否则会有副作用。现在已经不生产了。我之前嘴馋的时候,就买了这个糖丸吃。
“谢谢。”我觉得他心很细,“你看起来很会照顾人。”
“我朋友源雅也更擅长照顾人。”
虽然不知道怎么扯到新的人物身上,但是我下意识就想到那天晚上在毛利先生家遇到的那个开窗的黑发青年。他面相就是那种温和款的。他突然提这个人,一定不是心血来潮,安室透不属于胆汁质。
“所以你是要介绍的不是黑泽,而是那个源先生吗?”
安室透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把黑泽先生辞退就再好不过了。”
他笑嘻嘻地说着相当无情的话呢!
他也是不担心他与人为善的人设会崩?
“可是他要是追着你过来,就算我辞退,他也可以自己过来吧?”我摊着手说道。
“如果是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
“为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诡异的直觉吧?”安室透似是而非地说着。
他这句话落下来,综合之前他们的表现,我很容易自我代入替身梗。
不过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所以我都是假装不知道。
我说道:“你的话也只是建议而已,我会参考。”我并不觉得黑泽适合当服务生,但是这种想法就没有必要和安室透说。我和他又不是什么推心置腹的关系。
我撕了一颗糖果的糖纸,在谈话空隙间正准备吃,安室透阻止我的动作,说道:“你不怕里面有问题吗?比如说,我在里面放什么药物?我可能是坏人也不一定,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我突然心生杀心,把你伪造成意外也不是难事。”
……
上天,他好多戏。
“没关系。”
安室透对我的无动于衷表示哭笑不得,说道:“榎本,并不是你现在生活的日子是日常就没有危险,周围的人也许戴着你不知道的面具。我也一样,黑泽也一样,甚至小孩江户川柯南也可能有一张你不知道的面具,不要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小心为上。也许,黑泽有一天也会杀了你。”
“你是担心他对我不利,所以才这么劝诫我,让我赶他离开吗?可是,像是你说这样为我好的话,难道不也有可能对我不利吗?”我含着糖球,说道,“你为什么自设自己是好人呢?有证据吗?”
“自己是好人的证据?”安室透一愣,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转了口吻,“没人能证明自己是好人的,职业、奖项、口口相传的名声,或者在外的形象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好人吧?”
“你知道我认为什么人才是好人吗?”
“嗯?”
“对我好的都是好人。”我摊着糖球纸说道,“对我来说,你现在就是好人。所以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安室透声音微滞,随后低笑起来,“谢谢。”
“……”
这人真的好哄。
突然这么毫无防备,真是稀奇。
这不就搞得我也得很认真才能行吗?
“我可以跟你聊聊我的朋友吗?其实我朋友现在遇到一个天大的问题,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什么意思?”
“源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跟一个很喜欢的朋友吵架了。之后朋友转校之后,他就没有见到对方。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和他和好如初。只是那个朋友说得太决绝,他怕自己过去跟他接触的话,就会打扰他的生活。从我的角度上看,那个朋友其实也没有想象中讨厌我的朋友,也有想把过去的不愉快忘记。只是那个朋友也不是那种打直球的人,属于傲娇型的。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