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游大巴里面,苏玳一个人坐在前面,原本他妹妹还跟着坐在旁边,结果坐车太无聊了,自家哥哥在睡觉,她干脆就跑到女生堆里面聊天,聊最近的时兴妆容和服装。而戴着眼罩正在睡觉的苏玳一无所知。
于是贝尔摩德见证了这么一幕,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起来,但转眼间巴士上的大部分男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目标似乎只有一个——苏玳旁边的空位。站起来的同时,他们彼此互相用眼神对峙,直到两三秒之后,司机主动发话说道:“车子还在开动中,请各位乘客坐在位置上。”
贝尔摩德先是一愣,后来看到这一幕突然有种古怪的搞笑。
与其说是为了争那个位置而站起来,倒不如说为了不让别人坐哪个位置而互相牵制。
因为没有人听司机说话,所以司机不得不用喇叭更大声地提醒所有人注意安全。这直接把苏玳给吵醒了。只见苏玳拇指勾着眼罩的底部,往上提,额前的刘海也跟着捋到脑后,其他人立刻装着云淡风轻,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坐回座位。
苏玳回头没发现什么情况时,还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贝尔摩德顿时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才刚笑完,苏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新出,你坐我旁边。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顶着所有冰冷视线前进的贝尔摩德顿时不觉得好笑了。
*
安室透说的温泉旅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温泉旅馆,所有人付完钱之后就只管享受就好,而是那种当下流行自给自足的露营模式。旅馆给游客提供一栋四间大房间的民宿,屋子里面有基本的生活用具,还包括露天厨房与柴火灶台。
旅馆的导游还指着附近的菜地和果园说道:“只要不破坏不浪费,想要吃多少都可以自己采,都已经算在旅舍费用里面了。至于肉食,仓库有□□,山上有野味,你们可以自己打,也可以在超市自己买,但比较远,要走二十分钟路程,没有车。”
这句话落下来之后,第一个声音是苏玳用拳头砸了一下安室透。
安室透也没有觉得痛,环视周围一圈,笑道:“这样心无杂念地在一个山景里面生活,不就叫治愈吗?”他这话落下来之后,榎本梓立刻让他不要继续说了。
见苏玳表情不好,琴酒活动了一下颈部,口吻冰冷地对导游说道:“不管怎么样,先把车子留下来供我们用。”
导游瞬间一凛,正要想着怎么拒绝这么冷硬的要求时,榎本梓说道:“我觉得还挺好玩的。我们之后拍很多照片给爸爸妈妈看吧。他们两个一定羡慕死了。”
苏玳听完之后,很快展颜,“你说的对。他们一定会很羡慕。”
这话一落,原本还带着余寒的春天的空气似乎也开始返暖了。
果然应该带上苏玳的妹妹。
众人心想。
房间给女生单独留一间,其他的所有人则在卧室分房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抽签,公平又公正。然而贝尔摩德知道,这里面有些人是绝对不能分在一起的,估计抽签会变得水深火热。
“既然今天我生日,大家怎么分房间就由我说了算,没问题吧。”
苏玳的话先冒出来了。
这下把所有人的想法都压了下去。
“安室透,黑泽阵,新出医生住1号房间。”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源雅也住2号房间。”
“君袋小姐和阿梓住3号房间。”
“浅井先生和羽贺先生住4号房间。”
“我住在客厅。”
四间房间要出行必经客厅。
“有意见吗?”苏玳问道。
十人互相交换视线,苏格兰举起手说道:“我有想法。”
“你对我的决定有很大的不满吗?”
“并不是不满……”
“好,我不接受你的意见。”苏玳继续环视周围一圈,说道,“山下就有旅馆,如果这次温泉旅行并不是你们自己想象中的,也可以趁着天还没有黑,自行离开。”
这句话落下来,没有人再有声音。
贝尔摩德突然从这个小医生身上看到了苏玳的影子。
苏玳的生日是第二天,虽然第二天就会离开,不过夜,但安室透给苏玳安排了其他的活动。因此第一天大部分人都在整饬屋子。虽说是要在陌生的环境里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是这里面还是有几个人是真的会做饭的,所以倒也不难。
第一天的中午可能比较赶,还要学会用柴火灶台。因此第一顿直到下午两点才开始吃。
苏格兰做的是山梨县乡土料理馎饦面,面条是自己揉出来的。菜则是在温室菜园摘的,除了有南瓜、大葱、胡萝卜、白菜、香菇阿和灰树花之外,还有去而复返的导游送的十一人份调味野猪肉。
苏玳和上辈子的苏格兰并没有见过面,据贝尔摩德所知,两个人最大的交集就是苏格兰替苏玳送小提琴的时候,苏玳转手把小提琴送给苏格兰了。另外就是原本苏格兰应该是苏玳的搭档,却被苏玳换成了莱伊。
苏玳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差,但是他对自己喜欢或者认可的人就会比较容忍。见苏玳盯着苏格兰做饭时一眨不眨的表情,贝尔摩德觉得要是苏玳恢复记忆的话,苏格兰很有大几率被拔擢。
晚餐吃的烤肉,还有炭烤香鱼。这些鱼是拿着□□离开的琴酒和安室透带回来的。他们不像是去打猎,而是去打劫。饭后甜点是女孩子们从果园里面摘过来的草莓。结束晚饭后,导游们在民宿里面也准备了各种乐器和烟花棒。
只要一开始适应了,其实这个旅游比想象中的更加惬意丰富舒心。
贝尔摩德紧绷的神经也慢慢地松弛下来,甚至晚上的时候就着红酒,用尤克里里弹唱一首法国香颂。目光间或与苏玳接触时,贝尔摩德想起之前那些有限地与苏玳接触的日子。
偏激,心理创伤,恐惧型回避,距离感,自负,独立,冷暴力,喜怒不定,极端自负又极端自卑,缺乏安全感,挑剔,敏感。
有些瓶子是不透光的,当它透出各种光时,形成如同夜幕般璀璨的星线时,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可以赞叹的。因为这说明瓶子全是裂痕。
贝尔摩德有种强烈的直觉。
直觉告诉她,记忆中的苏玳永远都不会回来。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等什么,也许可以等,可是要等多久呢。
贝尔摩德还是不太懂日本人深夜放烟花的浪漫。于是她选择在旁边喝红酒。直到深夜十二点点时候,所有人都回自己房间睡觉。
第二天,贝尔摩德起床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面只有她一个人。能想象原本还是热热闹闹的一个屋子,突然变成空荡荡的场景吗?最可怕的是空就算了,还留她一个人,其他人连行李都不见了。
“……”
安室透是唯一一个还算关心她的。
有发一条短信说,昨天晚上榎本弘一偷偷地打算开溜,因为不想第二天早起干活,刚好又有导游的车,但他是有想过叫自己妹妹一块走。于是,榎本梓就把君袋也给弄醒了。君袋醒了之后,行李太重了,榎本弘一又不能搬两个女孩子的,于是找了比较好说话,一定不会拒绝别人的苏格兰。于是一个两个三个都知道榎本弘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