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心中咯噔一下,她看着鸣的身影,还是那样寂落,令人心疼,她轻轻靠在他的背上,环着他的腰,道:“他不是已经当了皇上了么?还要玉玺做什么?”
“他说没有玉玺总是明不正言不顺,不踏实!”鸣揉着疏桐的手背,回转身子将疏桐拥入怀。
疏桐的嘴角牵动着一丝笑,她道:“他让你活着不踏实才是真,才拼命想着要拿玉玺!”
鸣轻轻笑了起来,他的胸膛轻微颤动着,他道:“你怎能那样说他呢?这些天来,他忙他的国事,我忙我的家事,不是相安无事么?”
疏桐因为密罗莫名其妙地死在房梁上一直对胤充满仇视,她始终难以相信他,但又不好说出来免得鸣受他威胁!只得扯道:“你还不是心存顾虑?”
“此话怎讲?”鸣认真道。
“你那么多个月来都没有想过要给我一个名分,是不是因为你也认为我们这样还不是结局,还不足以过安定的日子,你怕没有办法照料我一辈子是么?!”
“不!”鸣道,“我是想将玉玺给他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乌兹国边境上的珊瑚海!再也用不得回来!”
鸣将疏桐揉得紧紧的,他将鼻子埋入她的发间,闭上双目,享受着那一刻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宁静。
“可是,我总信不过他!他不是一个好人!”
“他不需要是个好人,只要能做个好皇帝就够了!”
“不是好人,怎能当个好皇帝?”
“慈悲覆国,残暴亦亡国,处于两者之间,能攻能守恰是他所合适的!”鸣颇有深意地望着疏桐的双眼,那双眼他望过许多次,但从来也没有向今天望得那样自在和轻松,或许是心中的担子已经放下。
疏桐踌躇了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玉玺不给他,鸣便放不下这个责任,而且胤也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如今倒不如给了他让他安心,或许可以换得太平,想至此,疏桐离开了鸣的怀抱,拿出一块丝绢包的东西来,道:“拿去给他吧!”
鸣疑惑地在烛火下揭开丝绢,看着这半块玉玺,颇为惊讶:“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
疏桐道:“星宿把这个秘密藏在了他给我的香袋中!”
鸣难以置信地端详着,语气中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他反而更加沉默了,许久才道:“如此也好!”
疏桐拉着鸣的臂膀恳求道:“明日带我一起去!”
“你信不过他?”
疏桐点点头。
“你害怕竹翁的命运说?”
“不错!”疏桐直视他,已经到了最后,她不能功亏一篑,因为她没有武功可以凭借!
“你何以来阻止他?”
“事在人为!”
“不怕一去不回?”
“不怕!”
“可是我却怕!”鸣将疏桐按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鸣道:“可不是?你怕我会因为你而死!而我却怕你因我而死!”
“你也信命?”
“不信!”
“你骗我,你因为信才怕!”
“我向你坦白过我是个骗子,所以……我骗你是理所当然的!”
“那你答应了?”
“你连死都不怕,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你呢?不过我还是想听你给一个恰当的理由!”
×××
翌日,艳阳高照,皇宫内古柏参天,碎荫铺地,奇石盆景,千姿百态,那亭台楼阁修葺得焕然一新,参差错落,掩映于茂树繁华之中,红墙黄瓦,雕栏玉砌,令人驻足神往。
鸣携着疏桐默默踏在了这条林荫道上,脚下的鹅卵石仿佛一根根神经的末梢,每一步都能触动身上的某些感受,林公公在前面带路,伛偻着身子,他对鸣毕恭毕敬的,口口叫着四殿下。
鸣带着玉玺见东风胤,疏桐在门外候着!
胤大喜,忙将鸣邀请至书房,将两枚玉玺合在一处,刚好,是真的玉玺,胤异常兴奋!说什么都要赏赐他御酒一杯。
林公公颤抖地端着盘子递于鸣,鸣未接,只道:“皇上,听说药殿没有被烧毁!那么解药一定是在了!恳请皇上将解药赐给草民!”
胤道:“是了,朕就等着你这句话了!那密罗就没有白死!”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锦盒,将药丸捏在手中道,”仅只一颗,密罗死了,你自己决定吧!”
鸣有些不解,他重复道:“你说密罗已经死了?”
胤漫不经心道:“不错!怎么,疏桐没告诉你么?!”
“是你杀的?”鸣淡淡地问道。
“不错!”胤大方地承认。
“为什么?”
“就为了今天,能够让你喝下这杯曼陀罗之吻泡制的毒药!”
鸣的心头隐隐作痛:“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能活一个!这是规矩!”胤面不改色地道,“你不想让疏桐和你的孩子都死吧?”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就会放过她们?”鸣很平静。
“一定!但是他们永世不得踏入本国国土!”
“凭什么信你?”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就凭手中这唯一的解药!”
鸣笑得寒涩:“救我是你,杀我亦是你,信我是你,不信我亦是你!你我兄弟二人,终是将你我分得太清!”鸣拿起酒杯,“我喝!”
胤道:“四弟不亏是四弟,依然镇定自若,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留你!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当初也不会替你保守秘密启用你!你安心上路吧!”
疏桐大声道:“等一等!”
胤道:“什么人!那样没规矩!”
疏桐挺着大肚子已经进来了,她道:“怎么?你那样快就把你的弟媳给忘了?”
胤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道:“你……”
疏桐继续道:“我好像以前听你说过,你怎么可能会像狗一样咬自己的弟弟,那个人是你么?哦,我忘记了,那时候你还不是皇上,只是一头丧家之犬而已,难怪说话不算话!”
胤起急,指着鸣道:“你若是今天不好好管教她,那么我就将解药毁去!你们谁也别想离开皇宫!”
鸣冷静道:“桐儿,向皇上认错!”
疏桐怒道:“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鸣这一惊也不小。
疏桐已经孤注一掷,为了保住鸣的性命,她说过就算她死了也会保得他的安全,哪怕赔上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在所不惜!她和她的孩子本就不应该存在!
她冷笑着,夺过鸣手中的酒杯在众人的惊愕中饮了下去,她将酒杯往地上摔了个粉碎,她轻蔑道:“东风胤!我说过,你休想用我来威胁他!你大可以毁了解药!在这个弹丸一样的书房,你本就不是鸣的对手!看谁先走得出这个书房!!”
鸣的目色中也激现一种求生的色彩,可是转而又暗淡下来,因为解药在他的手上,他只是冷眼看着胤,仿佛在考虑该怎么处置他!
胤浑直冒冷汗,他跌坐在宝座上,这个疯女人!可恨的是她说的竟是事实,她若不在乎解药,鸣取他性命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