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越走越近,直到面对面,加菲看清楚了道明寺的样子吓了一跳,一年前他骄横跋扈的气势此刻已经不见,他的眼眶深陷,无精打采,满面黑气,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纠缠了。他甚至都没看加菲一眼,径自转了弯向诸葛冥英以前住的地方走去。
看来这间屋子是给了道明寺住了。
“喂!”加菲喊道,“道明寺,你怎么了?”
师师惊慌地拉住加菲:“你干嘛叫他!”
道明寺停住了脚步,他身后的跟班也停住了脚步,他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道明寺抬起头看到了加菲,和师师。
突然他的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他近乎失控地大叫起来:“求求你们,不要缠着我了,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他手舞足蹈,不停用一只手遮着眼睛,然后另一只手疯狂地在驱赶什么。
“少爷!……”
“少爷!……”
跟班们一拥而上将他给制住了,慌忙抬进屋子里去。
加菲和师师面面相觑。
第58章 四十六 镜魇
这是左易亲自上的公共课,由于加菲之前直接学的是实战型的咒术,因此对于理论的东西她可以说是差得人神共愤。
看到加菲这次居然来上公共课,左易也深感意外。
于是他就问道:“郝加菲,请问你对于符是如何理解的呢?”
加菲盯着他,心里炸开了锅,她看着左易清透的眼神,支支吾吾,抓耳挠腮:“符,就是……”加菲心里想这符不就是她天天练习画着的黄表纸吗?
场下数百人的目光烧得加菲的脊背火辣辣的烫,有人窃笑着。加菲发现那个红头发欠揍的家伙偷笑得幅度特别大,加菲能明显感受到由他的桌子通过地面传播过来的振荡波,并且是横波,让她晃荡了几下。
左易扫视了场下一眼,踱步到课堂中,道:“你们谁来回答符是什么?”
没有人敢站出来回答,左易淡定的脸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他静静地等着,场下开始骚动起来,加菲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你们谁站起来回答一下?你去,你去!”
“为什么叫我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回答很没档次的!”
“可是没人回答,咱不是又要在这里空坐上几个时辰?”
“是啊,左易他从来不着急,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没人回答,他一直会等到我们有人回答!”
“……”
“你去你去,快去……”
许久,加菲都等得快睡着了,突然又一个却生生的椅子挪动的声音,有个人站起来,然后回答:“符是古人用兵之际用来调兵遣将的信物,道教借用这一形式赋予密文用来驱使鬼神或者祈求人神合一。”
“大志说得不错!加菲,你记住了吗?”左易居高临下的盯着加菲,之所以用盯字,是因为加菲要是说还不是很明白,他的目光可以由星光那样柔和一下子变成芒刺,扎得她哆嗦。
加菲心道,其实她迟钝一点都没有对不起他,交了学费嘛!做老师自然是要诲人不倦的,可是心中总是觉得她“笨”了点,好像是指着左易的鼻子说他没眼光一样糗。
加菲觉得有必要让自己聪明起来,而要聪明的第一个充分条件是勤奋,古人说勤能补拙。加菲将大志面面兄弟的话简化了一遍:“懂了,符是一种用来驱鬼请神的密文。”
加菲感到脑袋被人偷袭了一下,愤愤回头,见火龙果咬着毛笔头怪笑。
火龙果用心语术嘲笑道:“你不笨嘛,我以为你要说符是一种用来驱鬼请神的黄纸呢!”
加菲一副厌恶得要吐的神情,她的想象能力还没那么不堪吧,符的载体可以是人体,可以是大地,可以是墙壁,也可以是别的东西。加菲在心里暗暗地想,将信息通过火龙果的气息传递给他,尽量不惊动其他人。
你敢骂我是白痴?火龙果噌得一声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莫明其妙将目光投向他。
左易看了他一眼,神色略微有些疑惑,问道:“南风,你有什么新的见解吗?”
火龙果一时语塞:“……我发现……外面出事了!”
因为南风站了起来,所以他的眼睛往外一飘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惊骇的一幕。
道明寺带着一伙人冲了进来,他居然径自跑上了二楼。
普通之人如何能上去呢?
左易眼中的色彩如云朵般激烈翻滚起来:“南风,立刻疏散弟子。”
“是!”南风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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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明寺手里拿着一面形状古怪的青铜古镜
他将古镜一照二楼的阶梯,顿时一条路就浮现了出来,他想都不想一口气跑了上去。
后边还跟着一个好事的记者,小金子。小金子拿着相机紧随其后。
道明寺跌跌撞撞摸到三楼的楼梯,于是他又跑了上去。
到四楼的时候,师白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短发又变得像触须一般长,他漂浮在空中。
道明寺惊恐地大叫,疯了一般,举起镜子就对着师白一照。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镜子里飞射而出,擦断了师白的长发,他的雪白的长发漂浮在空中消失不见。
师白企图阻止他继续前进,然而,那面镜子实在太厉害了,镜子里射出的白光让他的鬼力难以承受,师白不断退后,躲无可躲。
道明寺见师白怕镜子,就拼命那镜子照射师白。师白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身型开始模糊扭曲,他不停拿双手抵挡着。
可是道明寺因为恐惧咬牙切齿地对着师白,因为他是鬼,他只有杀了他才能自己活命!他一边照着一边喊着:“去死!去死!”
小金子也吓傻了,他忘记了拍照,紧贴着墙壁,他大叫着:“鬼……鬼啊!!”
正在这危急关头,一只白色的巨爪打翻道明寺,道明寺一个翻滚滚到了通往五楼的阶梯下。
道明寺害怕地左顾右盼,四楼因为极少有人上来,四周阴气森森,墙壁还有些潮湿,在壁上嵌着的一盏盏油灯,火光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是谁打了他,他东张西望,他的跟班一个都没有跟上来,小金子也不见了,他很害怕,他的腿都在抖动着,几乎迈不开步子,师白趁机消失在空气中。
道明寺在火光下看到了栩栩如生的蛇鳞,他吓得牙齿都在打架,他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蛇,他还只看到了蛇的一部分,他不禁抬头向中间上部望去,很高,上面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将镜子拿在手中,放在胸前,就这样举着,一步一步往上走去。当他走到第七层的时候,油灯突然都亮了起来,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东西,吓得裤子都湿了,他颤巍巍地举起镜子。
突然,一个手掌挡住了镜面,四周没有风,可是那个人的衣衫鼓动起来仿佛都是凛冽的风,他愤怒的眼神里如那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他的长发在飞舞着,他眼里的色彩此刻是深紫色的,他俊雅的侧脸此刻如刀锋般凝重犀利,他的声音仿佛爆炸般在道明寺的耳畔响起:“诸葛冥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