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咽了咽口水:鸡一定很好吃。
张蒙的唾液也分泌了,肚子越发饥饿:是的,很好吃。
小汤姆踩到了一个易拉罐,哗啦啦就滑下去了,张蒙爬“半山腰”说:自己爬上来,可别指望下来拉。
小汤姆用手掌抹了一把脸,他说:自己爬就自己爬。从来没拉过。
张蒙“半山腰”休息了一会,小汤姆刚刚挥汗如雨地爬到,他就开始再往上爬了。
小汤姆大叫:就不等等吗?很累,想要休息一会。
张蒙说:想要休息,就要争取走前面,等别气喘吁吁赶上来的时候,才能获得充分的休息,继续走前面。
虽然没有太阳的照射,但是这些垃圾的臭味和辐射出来的热量让他感觉很热,小汤姆咬着牙继续跟了上去,他说:总有一天会超过的。
张蒙说:好小子,有志气。等活到成年再说吧。
小汤姆说:会活到成年的,而慢慢变老。
张蒙垃圾山的山顶等着汤姆,他观察着这个城市,显然没有吃了饭撑着会故意这里堆一座山,这里的垃圾山是某种巧合,比如大水冲击而成,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显然张蒙的猜测是对的,这座城市被水淹没过,到处都是淤泥,而现这座被水淹没的城市干旱了,现场还留有苔藓被晒干的痕迹。
小汤姆终于爬了上来,他站垃圾山顶,连喘气都忘记了,他看着眼前如从泥浆那里浸润过的一切,喉咙仿佛也随着这里干得发白的泥土而干涸了,扑面而来的都是泥腥味。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说:们要下去找东西吗?
张蒙说:情况不太乐观,但是们必须去找一找,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了。现饿得腿发软。
汤姆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一个活动的物体,他有些谨慎地说:这里会有别吗?
张蒙说:谁知道呢。但是既然来到这里了,们必须得找一找,希望今天不会饿着肚子睡觉,知道那种感觉让睡不着。
汤姆用力点点头,他非常认同。他也不想饿着肚子睡觉。
【二】
张蒙肚子里感到和火烧那样,他打开水壶,往嘴里倒了倒,还剩下一点点水,他看到汤姆正仰头看着他,他没有将剩下的水都喝光,他将水壶递给了汤姆,他说:喝吧,喝完这些就没了。
汤姆接了过来,有些犹豫,他问:水没有了,们还能哪里找到水?
张蒙说:不知道,这里的淤泥都干得要命,很久没下雨了,也许有地下水。
汤姆看着水壶口子,舔了舔嘴唇,他说:真的能喝吗?喝了就没了?
张蒙点点头:别婆婆妈妈,不喝就喝光了。
好吧,汤姆说,他喝了一小口,他依然很渴,但是他相信张蒙也一定没有喝够,他将水壶抵还张蒙:还有一点点。如果找不到水,们可以用来滋润嘴唇。
张蒙摸了摸他的头:好小子。们一定能找到水,们先找水怎么样?
汤姆点点头:们挖泥土,做蒸馏装置吗?
张蒙摇了摇头:不,这种方法这里行不通,而且太慢了。
张蒙背着瘪瘪的背包,拉着汤姆的手一路穿过城市,他们打开了水龙头,里面发出嘶嘶的空气声,看着汤姆失望的神情,张蒙说:们早知道水龙头里没有水,不是吗?
汤姆说:是的,可是为什么还要拧开水龙头?
张蒙耸了耸肩:寻找一下惊喜。
汤姆咯咯直笑。
好了,接下来们去找小河。张蒙说。
汤姆说:为什么不找水井?
张蒙回答:这里是城市,城市里不挖水井。
汤姆恍然,他说:为什么城市里不挖水井?
张蒙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城乡差异。他摸了摸下巴:因为城市……里有自来水厂。给这些水龙头输送水的工厂,懂吗?
汤姆似懂非懂,他不明白自来水和挖水井有什么冲突的。
他们找到了一条很宽阔的干涸的河床,确切地说是一条江,整条江都没有水了,上面满是龟裂的土,好似水都被吸入地心一去不复返。
一双粗糙的大手拉着小手,他们站江岸边上。
汤姆感到嗓子里都冒烟,他非常想喝水,他说:们找不到水了吗?觉得都快渴死了。
张蒙环视着四周,这里什么都没有,连动物也看不见。他们就像站贴锅的上面,尽管没有太阳的炙烤,可依然觉得热气冲天,那股炎热从地面冲上来,带着泥土的腥臊味,还有一股股让晕眩的气流。
汤姆说:真怀念厄瓜多尔小镇的生活。虽然那里有吃的植物。
张蒙说:也一样怀念,可是们必须面对现的生活,过去并不能支撑现。
汤姆说:们该怎么办?
张蒙拧开盖子:喝吧,喝了它,们一会要用这个空水壶去盛水,相信,喝吧。
汤姆将信将疑,他接过水壶,将仅剩的一口倒入了喉咙,他觉得好多了。
但是他希望喝到更多的水,他感到很抱歉,他说:对不起,……都喝了。
张蒙说:没什么,本来就只有一口。还坚持得住。那里站着,等,去找水。
汤姆点点头:好,就这里等,一定要回来。会一直等。
张蒙拿起空壶,看了汤姆一眼:如果走开了,回来看不到,就不会等。
汤姆很确信地点头:保证,不离开一步。
张蒙钻入了街道中,就好像被这个世界吞没了一样。
汤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滋味,也许是自己拖累他了。他会回来吗?
汤姆坐那个凸起的水泥墩子上,他的眼睛四下望着,摩天大楼就他的背后,他抬起头看着高出自己数十丈的庞然建筑,那个建筑被拦腰折断,尽管如此,它还是那么高。
汤姆眯着眼睛,他就像一粒灰尘那样渺小。大楼的窗户破碎,有许多青苔晒干的痕迹。还有许多被蒸发干的咖啡色的死藤,他呆呆地看着,那些爬满半个建筑的死去的植物,他站了起来,用手拉了拉,哗啦啦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一般,那些植物分崩离析,排山倒海一般压了下来。
汤姆来不及躲,那些植物带着松动脱落的混凝土铺面而下,他用手臂挡着头部,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他已经灰头土脸,一些断裂的老藤挂他的头发上,汤姆被吓了一跳。他静静地听着动静,然后安分地呆原地,他再也不敢乱碰东西了。
张蒙试着用一根鉄秋撅了几个花坛,但是发现土质表层已经严重沙化,越往下挖越坚硬,尽管他很用力,但是依然觉得挖不动,他放弃了,气喘吁吁,他用手抹了一把汗,有些无措地看着四周,他自说自话,好吧,们又遇到严峻的生存考验了,没有食物,连水也没有了。他开始往建筑走,专门寻找洗手间,和一些消防水阀。
他遇到每一个龙头,都会拧开看看,如果遇到□的水管,他也会敲敲打打,这个城市仿佛被风干了一样,但是他有一种直觉,这是个被大水肆虐过的城市,迹罕至,它看起来一贫如洗,就是因为这样,也许反而会给他们带来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