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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计(91)+番外

着小艇带她游玄碧湖,冬天会给她堆漂亮的雪人,重九与她登高,除夕共她守岁。而他的岳父,曾经的宣阳王司马继尧,允许他每年的八月中秋那一天找他寻仇,两人打个你死我活,可是慕程从来就讨不到好,只能暗下决心明年再战……”

“我不想听了。”我毅然打断了他的话。

第七十七章 惑 1

他静默了片刻,才问:“为什么?”

声音很努力地压抑住一丝颤抖,可我还是听出来了。

我说,“先生讲的故事是很精彩,可是我们的国主竟然成了故事的配角,先生不觉得自己有些失却分寸了?再说,梅子嫣嫁了慕程也好,否则何以有今日宠爱息阳的国主大人?如果这个故事只是戏说,并非事实,那么本宫还是奉劝先生一句,近似于野史的故事还是少讲为妙,以防招来祸端。”

我站起来,脸色平静,然而一不小心便撞到了桌角,桌上的茶盏跌落地上,碎成片片。

“你不要动!”他压低声音道,有着几分心疼和紧张。可是迟了,我已经收不住脚,右脚踩在了碎片之上。顿时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我咬了唇皱着眉硬是不作声,忽然整个人被腾空抱起,那一刻竟有腾云之感。只是很快便从云端坠落了,他把我放

下坐在亭子的石阶上,握住我的脚踝脱下绣鞋,我恼怒不已,道:“先生放开我!让兰露过来就好!”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我,脚下有轻微的痛楚传至,只听得他松了口气,撕下衣裾上的布条给我包扎,说:“没事了,拔出来了。痛不痛?记得不要沾水……”

“何劳先生费心?我息阳宫虽宫人不多,但是体贴细致的人还是有的。今日本宫倦了,先生还是请回吧,明日息阳没有听书的心情,先生且休息几天,你的咳嗽声有些刺耳……”

他的手微微一僵,随即很熟练地打了个结,起身后退一步,行了个礼道:“既然如此,闵四空告辞。还望……息夫人好生珍重。”

他走了,雨幕掩盖了他离开的脚步声,我怔怔地坐着,任凭秋风将细雨吹及身上。

我没有勇气听下去。

勇气也没有问他,后来梅子嫣怎么样了,慕程又怎么样了……

如果赫连越真的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女人,那他现在对我的好,又算是什么?

梅子嫣喜欢慕程,是因为一开始她只把赫连越当成年岁比她小的弟弟,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赫连越其实已经失去了先机。再后来,当欺骗也不能消磨掉两人之间的爱意时,第三者再也无从插足。

可是,闵四空又是从何得知元武国主这段鲜为人知的过往的?纤毫毕现的细节,真实的几乎毋庸置疑,若非亲身经历过,又何以能绵长不倦地去回忆、复述?

越想我的心越惊,这时听得兰露急急地喊了一声:“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刚才不小心踩到了碎瓷片,先生替我处理过了。兰露,先生现在应该尚未出宫门,你去找一套干爽的衣服让他换好再走,顺便,帮我做一件事……”

傍晚,兰露回来时小声对我说:“夫人,兰露偷偷地看过了,闵先生的背上很光滑,没有任何类似鞭伤刀伤的痕迹……”

我松了口气,摘下手上的翠玉戒指塞到她手里,她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夫人折杀兰露了,兰露不敢邀功,更不敢要夫人的赏赐。”

“给你你就拿着,反正再漂亮再昂贵的东西,我也看不到。可是,记性太好的人往往藏不住事。”风拂过我的脸庞,凉丝丝的,我坐在窗边,手指绞着水绡纱巾帕,兰露表情如何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收下了指环,怯怯的说:“夫人放心,兰露刚才什么都没做过,也没看到什么。”

还有两天赫连越就已经离开两个月了,有时候我问自己,息阳,你想他么?

我不知道。

闵四空讲的那个故事里,对于那个黑发素裳的女子他求而不得,他是怀着怎样愤恨妒忌与伤心在两年内依仗岳伦部与烈火教的势力将赫连森拉下国主宝座,再次演绎了一统西戎的神话?

我难道不应该妒忌?难道不应该因为妒忌而越发枯肠搜肚地去想念他?

可是没有。我摸着自己的心,一阵阵的寒意袭来,那些记不起的过去,就像隐藏在暗处的火药水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出来,石破天惊。

三天后,明妃和瑞夫人邀我同去御花园散步。

明妃的父亲是鸿胪寺卿,好美酒。她从小沾染,酒量惊人的好,而且还会酿酒。她自酿的菊花酒酒味淡泊甘冽,入口宜人,只是我怕醉,只喝了一小杯。瑞夫人倒是连喝了三杯,笑着说:“明妃姐姐酿的酒最适合女子喝了,国主不也赞叹过吗?姐姐

若是不为宫妃,但是酿酒一门手艺也足以富甲天下。”

“妹妹嘴巴就是甜。这酒要喝得豪气,茶要品得细致,我们如今不过是把酒当成茶来喝而已。”

“说起茶,那个爱沏碧螺春的说书先生怎么这几天都没在宫里出现过了?”瑞夫人问,“我看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怕是几日前淋了雨,生病了吧?”

“那就可惜了,闵先生其貌不扬,可是他说的书,他沏的茶都是上品。”明妃笑道,“染了风寒也大有可能,那日我宫里的婢女见他一人走在滂沱雨中出宫去,也真是的,雨伞都不带一把……”

“两位姐姐喝过闵先生沏的茶?”我嘴角微扬,一副愉悦而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一丝很不舒服的感觉。不带伞也不避雨,负气而行,是在气我吗?

“喝过。闵先生沏茶的手势极其优雅,若不看他那张已见皱纹的脸,单凭他那风度态势就让人神往不已。”瑞夫人道。

我恍然,想起他所讲故事里一袭青衫的慕程,不知沏茶时是否也像瑞夫人说的那般风度优雅?然而想到那回甘无穷的碧螺春,闵四空也用以取悦过别人,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君山银针又不是什么稀罕的茶,”明妃哂笑,“寻常之茶沏得再好也是寻常味道,妹妹居然记了那么久,究竟是茶好喝还是书动听,嗯?”

“姐姐不知道?闵先生在安城的戒德茶馆三日开一场书,里三重外三重都是人,听说挤得水泄不通。”瑞夫人嘴快。

“那闵先生就住在戒德茶馆?”

“不是,听说是住在清心寺,那里种的都是幽幽翠竹。我曾去过一回,听说那里的签文很灵验。”明妃说。

“那姐姐有没有求得一枝好签让国主宠爱于你?”瑞夫人打趣道,明妃用力地盯了她一眼,她顿时意识到此话不妥,我笑笑说:“宫中姐妹雨露均沾,这也没什么,瑞姐姐不必拘泥。”

又过了几天,再没有听到过闵四空的消息。

我又开始做梦了,梦见茂密的黄杨树林,天已经很黑,有人拖着我的手一直往前跑,后面是密密的脚步声还有明亮眩目的火把,而树林似乎深远得没有尽头……不知道跑了多久,场景便换了,我见到在半山腰处的岩洞里,背上中了箭伤的男子倒在女子肩头,那女子一脸的震惊心痛,咬咬牙用匕首削断箭杆,抓住末梢用力一拔。鲜血喷涌而出,那男子痛极张口便咬在女子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