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云清歌充其量也不过是皇帝手里的一颗棋子兼试金石。
试问,他又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讳,立一个废后当皇后?且还是他曾在那里当过十年质子的西秦之后!
滕“秘道的事先不管了,”淑妃一脸烦燥:“孩子的事怎么办?这可真是要人命的啊!”
皇帝如果知道了秘道的存在,绝不可能不前去查看!尤其是,那条秘道其中的一条出口,正是通往他的寝宫!
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表示他根本不知道秘道的存在。
可是,她腹中的胎儿却不能等!不及早想个两全的法子,难道到时真要找个婴儿来假装临盆?
此计在皇上不知假孕还有可能,现在再做,无异于授人以柄,刚好被他冠一个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诛九族!
“兰儿,”戚中舟到底老奸巨滑,在最初的慌乱过去后,镇定下来:“先别慌,离临盆还早,咱们慢慢想法子。”
“你老是让我等,我都等了五年,等到什么了我?”淑妃心烦意乱,接近崩溃:“当初也是爹说的,要我假装怀孕,皇上定会封我为后,结果呢?”
“别急,先要摸清皇上的底细,才好有因应之策。”戚中舟在房中踱步。
皇上明知道兰儿怀孕是假的,为什么不揭穿?
非但不揭穿,还对她嘘寒问暖,百般包容,就连戚荃,雅安之事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过了。
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还能有什么底细?”淑妃没好气地叱道:“不过是羽翼未丰,还不到跟爹翻脸的时候!”
“对!”戚中舟眼睛一亮,赞许地道:“兰儿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皇上不想跟咱们翻脸!”
妃子假孕虽是错,到底未成事实。
揭破了,大不了杀了太医,把责任往他头上一推,说他误诊。然后,太后说说情,兰儿掉几滴眼泪,就能蒙混过去。
但混淆皇室血脉却完全不一样,一旦坐实,别说是太后,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想到这里,就连老谋深算的戚中舟都惊出一身冷汗!
好个深藏不露,坚忍狠戾的皇帝!
他不是不想办,而是要快刀斩乱麻,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思及最近的珍珠弊案,皇上一改过去仁和敦厚的作风,雷厉风行,分明是在有预谋地剪其羽翼,削弱他的力量!
可是,叶昊天手里虽握有兵权,那几个儿子不太争气,拳脚功夫虽然了得,脑子却不太灵光。
忠勇有余,机智欠缺,要想靠叶家一力托起皇上的万里江山,显然是不可能的。
皇帝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加勇气,要把戚家连根拔除呢?
“不翻脸又怎样?”淑妃却想不到那么深远,见他沉吟许久不说话,沉不住气:“本宫的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这把柄皇上是握定了!”
“哼哼,”戚中舟冷冷一笑:“那也未见得。怀上孩子是老天的旨意,若是不小心流掉了,却是孩子福薄!”
“爹,”淑妃惊讶地道:“你的意思,是要本宫假装流产?”
“不是爹让你流,是天意如此~”戚中舟冷冷地道。
“可,皇上明明知道……”她是假怀孕,这产要如何流?
“是啊,皇上知道你怀了孕,不但皇上,整个东晋王朝都知道你怀了孕。”戚中舟眼里闪着狡诈的光芒:“那又怎样?大家只会慨叹天意弄人,澹台凤鸣命中无嗣!”
“我明白了!”淑妃终究不是笨人,稍一点拨,立刻想通。
皇上既然没有揭穿她假孕之事,那么既始明知她假小产,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既然这孩子终归与咱们戚家无缘,也不能让他白来一趟,临走前,总得带点什么,才算对得起他。”戚中舟摸着短髭,眼里掠过一抹阴鸷的光芒。
淑妃去了心头大患,顿感一身轻松,愉悦地道:“那是自然,这个不急,可以从长计议。”
十月怀胎,现在才只有二个月,还有大把的时间给她精挑细选。
“哦,”知女莫若父,戚中舟听她的语气,即知她还有事要商量:“还有何事?”
“还不是叶竹君那个贱人!”淑妃恨恨地低咒:“也不知她从哪得知的消息,说皇上要去淞山别院。这不,皇上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跟去了!”
“呵呵~”戚中舟微微一笑:“区区一条小鱼,翻不起大浪。”
“可是,”淑妃越想越呕:“明明怀了皇嗣的是本宫,太后也是本宫的姑母,他却带姓云的贱人同去,岂不是故意给本宫难堪?”
“哦?”戚中舟讶然道:“云清歌也去了?”
“要不然,本宫何至如此生气!”
都怪爹,没事让她装怀孕,皇上有了借口,再不上她的华清宫,到哪都不肯带上她!
若真能母凭子贵也就罢了,偏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兰儿休要急躁,说不定这正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机会呢。”戚中舟眯起眼睛,阴阴地笑了。
正文 兄弟阋墙(一)
淞山庵堂,后山小禅院。
闲云和璃月早已进入梦乡,呼吸轻浅而均匀。
唐意张大了眼睛,想着白天璃月所说的故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而起,推开门信步走进了前坪。
夜色很安静,今夜星光灿烂,遥望山脚,万丈红尘,离她如此遥远。
爵她没有想到,在澹台凤鸣的身上,竟隐藏着这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事情的真相,揭开后竟变得如此残忍。
原来,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并不是只存在于小说,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十二年前,在西秦历尽辛酸,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才回归东晋的澹台凤鸣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太子的头衔被剥夺,而是整个人已被家族遗忘。
滕他的回归,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欢迎,就连在东晋时相依为命的母后,都对他生出了厌弃之情。
太后的心思,全扑在了澹台凤麟,他的五弟,璃月的五哥身上。
那时候,澹台凤鸣才隐约知道,自己之所以被册立为太子,送去西秦为人质,一切都是太后为了保护澹台凤麟的策略而已。
澹台凤麟,是太后最钟爱的儿子。
他天生异象,是重瞳之子。听说他出生后,太后曾专门请术士替他相面。
术士见而惊呼:此子有帝王之相,古之明君舜即为天生重瞳者。
奇怪的是,对这个天生异象的儿子,先帝却并不感冒,甚至十分冷漠。
澹台凤麟虽只有十四岁,幼时母亲未在身边教导,乏人管束,散漫成习,太后回国后又百般宠溺娇纵,任性刁钻。
十四岁,正是情窦初开,懵懂无知之时,他结交了一批京中权贵子侄,整日流连花街柳巷,醉生梦死!
他根本无心仕途,更不要说胸怀沟壑,心想社稷!
屡次遭到先帝训斥后,越发心生抵触,如此恶性循环,竟堕落成个标准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