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不得已,只得让翠萍侍候自己。
好容易用完早餐,已经快晌午了。
唐意看了眼气哼哼地澹台凤鸣,小心翼翼地问:“小凤,你是不是饿了?”
这话把澹台凤鸣给逗笑了,虽然气她的顽固,却也不得不心疼:“你也知道折腾了多久?”
唐意侧着头,赖皮地笑,聪明地不吱声了。
澹台凤鸣没辙,叹:“没有第二次了,知道吗?”
“小凤,”唐意不答,却转了话题:“有件事我忘了问,你怎么到了萦州?”
“哼!”澹台凤鸣把脸一板:“若不是我刚好在,你这条小命还有吗?”
“若不是我误打误撞进了这个矿场,你恐怕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唐意气呼呼地反驳。
她替他揭露了一桩密谋造反的大案,他就算不感激,也不该责备她吧?
“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澹台凤鸣心有余悸,崩着脸训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唐意嘻皮笑脸。
“就你这本事,还想捉虎子?”他瞪她。
“你是怎么处置这个矿场的?”唐意不接他的茬,只一迭声地追问:“是罚没收归朝廷,还是全部炸毁?”
他们走得这么匆忙,恐怕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吧?
他既然已亲临现场,应该已经明白了席家的阴谋,并且为此想出应对之策。
“炸毁?”澹台凤鸣摇头:“你以为这矿场是谁的?”
唐意愣了一会,傻傻地问:“难不成是你的?”
澹台凤鸣斜着眼睛瞅她。
她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当假的,那些影卫都是吃干饭的?
若无他的允许,席家矿场哪可能发展到如此大的规模?
“不对啊,”唐意诧异地瞪他:“既是替朝廷办事,席老爷大可光明正大,何必这么鬼崇,披着炭场的外衣,蒙骗世人?”
若不是行踪如此诡秘,她也不会怀疑上他们。
“朝廷的事,你不必懂。”澹台凤鸣淡淡地道。
“我怀疑,昌盛客栈和高升客栈前那两宗命案的凶手已逃入矿山,而这个席老爷就是幕后黑手。”唐意望着他,慢慢地道。
好,朝廷的事,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是人命关天,她既看到了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能因为他是朝廷命官,就可以滥用手中的权力,滥杀无辜。
“我知道。”澹台凤鸣一语带过,显然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所纠缠。
“就只是‘知道’而已?”唐意大为不满。
“我会处理。”
“你在敷衍我。”唐意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这件事,我已交陈风去办。”
“是吗?”唐意表示怀疑。
“要不要把船调头,回到萦州?”澹台凤鸣问。
“唐笑帮你办什么事去了?”唐意换了个问题。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知道。”
“你根本不信任我。”唐意心中酸涩,咬了咬下唇,低低地吐了一句。
她还以为,经历了生死,他们之间已无障碍,应该是无话不说。
没想到,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澹台凤鸣深深看她一眼:“军国大事,女人不必掺和。”
军国大事?
唐意本来郁着一肚子气,软叭叭地伏在桌上,听他说了这四个字,虎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直直地瞪着他。
澹台凤鸣吓了一跳,直觉地问:“怎么,碰到伤口了?”
“等一下,你别说话,让我捋一捋~”唐意一边摇着手,一边嘀咕。
她一直以为矿场是席老爷的,所以认定他在造反。
可现在小凤说他是知情的,也就是说矿场,钢厂,兵工厂都是合法的。
在这个前提下,矿场还是蒙着神秘的面纱,说明了什么?
“我知道了!”唐意拍桌而起:“原来你在暗地里招兵买马,秘密筹建军队,是不是?”
澹台凤鸣未置可否:“是与不是,你都说了,我说什么?”
“换言之,”唐意继续说自己的推断结果:“有人的势力大到足以威胁到你的统治!你为了不让他们有所提防,所以在暗地里做准备,以防止即将到来的兵变,对吧?”
澹台凤鸣望着她,只笑:“你就编故事吧。”
唐意凑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问:“这个人一定权倾朝野,究竟是太后还是太傅?”
“别乱说。”澹台凤鸣这才肃了容,低声叱道。
“嗯,组建军队可不是闹着玩的,需要宠大资金支持。”他既不肯透露,唐意就继续往下猜:“没有户部的支持,就算是皇上,也没办法越过他,拨出这笔巨额的银两。”
澹台凤鸣眼里浮起一丝浅笑,并不戳穿她的错误。
“户部掌一国之财政,归戚尚书掌管,”唐意摸着下巴:“前段时间因珍珠案,受到牵连,被法办革职的却十有**是戚尚书门生。”
“嗯哼~”澹台凤鸣听得饶有兴致。
反正船上无聊,闲着也是闲着,他倒要看看,她胡思乱想最终会编出一个怎样荒诞的故事来?
唐意沉吟片刻:“不论从整顿的力度,广度和深度来看,可谓大刀阔斧,不象是做戏;临阵杀将,更是毫无道理。”
“所以呢?”他笑。
“呵呵~”唐意看他一眼:“皇上是在借题发挥,杀鸡警猴的同时剪除他的羽翼,削弱对手的力量!”
府库弊案,数额如此巨大,面积如此广泛,时间更是长达数年。
若说皇上之前完全没有察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内务府的总管德贵,德公公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的。
之前好几年,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息养奸。
为什么这次偏要揪住不放,而且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了一大片?
澹台凤鸣低头呷一口茶,笑而不语。
“嘿嘿,”唐意狡黠地笑了:“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说这么久,你不渴?”澹台凤鸣睨她一眼。
唐意举起十根胡萝卜撒娇:“我不方便嘛~”
“难不成要我喂?”澹台凤鸣失笑。
“有何不可?”唐意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只此一次~”澹台凤鸣顺手倒了一杯,递过去。
唐意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光,咂着嘴道:“真甜~”
“掰不下去了?”澹台凤鸣取笑她。
“戚家和叶家素来政见不和,两党互争高下不是一天两天。”唐意轻哼一声道:“叶家行武出身,掌了国之一半兵力,远的不说,光十万御林军就在叶家掌控之下。”
“这个谁不知道?”
“皇上若是够聪明,就不会同时得罪这两家,与戚叶两家同时宣战。”唐意不理他的嘲讽:“但是,若借叶家之手打压戚家,恐被叶家借机壮大势力,到时连皇上都无法钳制他。”
“因此,皇上只能恩威并施安抚叶家,借外来势力打压戚家。然后用逐步削弱叶家实力,最终让他巨服,这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