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季雪窗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她才多大,懂得什么?”
“大哥!”唐意又气又怒:“赶路呢,放什么风筝?”
唐笑充耳不闻,解下拴在车顶上的风筝,抱着糖糖扬长而去。
唐意生气地掀开车帘,唐笑早去得远了:“爹,你看大哥!这么惯下去,我以后怎么教糖糖?”
“丫头,”季雪窗静静地看着她蕴着怒气的俏脸,微微一笑:“要爹说,这次是你不对。”
“爹!”唐意气结。
“明明是你自己心烦,干嘛把气撒到孩子身上?”
“我,我哪有?”唐意嘴硬:“我只是不想事事都顺着她,那不好!”
“糖糖喜欢澹台凤鸣,那是父女天性。”季雪窗语重心长:“血缘是骗不了人的!糖糖缠着他,这不是很自然的吗?你硬要分开他们,本来就是你不对。”
唐意心中一怔,迅速扭过头去,还没等她看得清楚,“啊~”尖叫声乍然响起,几欲震破她的耳膜!
闲云和赵医女象两节失控的火车头,箭一般地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抱住她又跳又叫又哭又笑:“娘娘,原来你没死!”
“真好,娘娘活着回来了~”
“呜呜~”
“等,等一下~”唐意被她们撞了个满怀,若不是唐笑手快,扶了她一把,差点要一跤跌倒在地:“你们怎么来了?”
“皇上要我们来的呀~”赵玉池抢着说话。
难怪皇上一脸神秘,只说她们到了自然知道。
唐意下意识地蹙眉:“胡闹!”
“坏人~”糖糖先是被她们的尖叫吓得傻住,这时才反应过来,呲牙咧嘴地挥着小拳头恐吓:“快放开我妈咪!”
闲云这时才注意到糖糖,顿时傻在当场:“娘娘,她,她……”
“笨蛋!”赵玉池曲肘撞她一下,压低了声音训斥:“大惊小怪干什么,她肯定是小公主啦!”
“哇,公主长得跟娘娘一模一样,长大了肯定是个绝色美人。”闲云啧啧赞叹,忍不住伸手去摸糖糖嫩滑的脸蛋。
“坏人,走开啦~”糖糖非常有志气地偏头。
“呃~”闲云的手摸个空,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她有些认生。”唐意略有些歉意,淡淡地解释。
唐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们两个:“闲云姑娘,赵医女,别来无恙?”
“唐公子好~”闲云和赵医女对视一眼,微红了脸,双双曲膝盈盈向他福了一礼。
“这两位是?”季雪窗这时才插了进来。
“奴婢闲云。”
“奴婢赵玉池。”
她两人齐齐向季雪窗福了一礼:“奉皇上之命,前来侍候娘娘~”
“侍候娘娘?”季雪窗和唐笑面面相觑,无奈地摇头。
这可真是巧,刚想着雇两个人,澹台凤鸣立马就给送来了~
“等等~”唐意急忙叫停:“有件事,你们要明白。云清歌已死,我是唐意,不再是瑶华宫的娘娘了!”
“随便是什么都好,”闲云和赵玉池一左一右架着唐意的肩,相视一笑:“反正,我们是坚决不回去了!”
“那怎么行?”唐意悍然否定。
“娘娘,你生我们的气,不要我们了?”闲云很是伤心。
“不是我不要你们~”唐意无奈地叹道:“宫女无故不得擅离宫庭,你们不会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吧?就算我要留你们,也是不可能的!”
“嘿嘿~”闲云得意之极:“这点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已然特赦奴婢出宫,奴婢已经不是宫女啦!”
“都说我不是什么娘娘。”
“对不起,我叫习惯了嘛~”闲云抱着她的臂撒娇:“总之,你若不肯收留,奴婢就无家可归了。”
“还有我,”赵医女急忙补上一句:“我也是孤身一人,而且被太医院辞退,除了姑娘这里,也是走投无路了。”
“喂,你们是赖定我了啊?”唐意啼笑皆非。
“对,我们赖定你了!”闲云和赵玉池异口同声。
正文 暂草未除根
“忆柳姐,”初夏见忆柳拎着个绸布包走在前面,赶紧急走了几步追上去:“这是什么呀,我帮你提着吧。”
“不用了,”忆柳停步,眉眼间含着浅笑:“只是几件旧衣服,打算让婶婶捎回去给弟妹们穿。”
“真好~”初夏一脸羡慕地道:“我家里都没人了,就算轮到探视,也没人来看。”
忆柳歉然地看她一眼:“我去去就来。”
峻“赶紧去吧,别让婶婶久等。”初夏冲她挥手。
忆柳迈着轻快的步伐,很快到了椒房殿。
“忆柳姑娘~”各宫人纷纷行礼。
佾“大家好~”忆柳微微点头,与众位等待亲人探视的宫人们站到一起。
值守的太监阿福见了她,急忙起身:“忆柳姑娘,又来见婶婶呢?还有一刻钟,来,到这里坐一会。”
“不了~”忆柳矜持地抿唇微笑,并不肯受这殊荣:“我站着就好。”
“也行,”阿福躬着身子道:“等时间到了,我让忆柳姑娘第一次进去。”
“多谢公公。”
不多会,钟声响起,朱漆大门缓缓开启,司礼太监出来高声宣布:“吉时到,各宫人定省开始。”
“忆柳姑娘,请~”阿福恭敬地请忆柳先行。
忆柳拎着包裹快步入内,一眼就看到婶婶在远远地站在栅栏之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婶婶~”忆柳出了栅栏,走到她身边。
“呃,”婶婶回过头,见了忆柳,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你来了。”
“婶婶,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忆柳诧异地问。
“没,没有~”看着周边的众人,婶婶吱唔其词。
忆柳五岁进宫,从最底层打杂一直做到承乾宫的掌事宫女,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非常了得。
“说吧,到底什么事?”忆柳把她拉到猫儿房,低声询问。
婶婶没有说话,只从怀里摸出一块玉塞到她手中:“这个,给你。”
忆柳低头一瞧,见是块上等血玉,雕着蟠螭的图案,不禁脸色一变,血玉失手跌落地面,碎成两截。
“哎呀~”婶婶急忙弯腰捡起,掀起裙边不停擦拭,又摘拼命用嘴去吹灰尘:“这可咋办,这玉肯定老贵了,赔不起~”
“这东西,哪来的?”忆柳面色惨白,低低地问。
“柳啊~”婶婶握着她的手,泪水突突地往外冒:“前天晚上,家里突然闯进两个蒙面人,带走了你弟弟,留下这块玉,交待一定要把玉给你,不然,你弟弟性命就不保了呀~呜~”
“哭什么?”忆柳厉声喝道:“怕别人不知道么?”
婶婶一呆,压低了声音啜泣道:“柳啊,咱们刘家,就只剩宝儿这一条根,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他们,除了让你进宫,还说了什么?”忆柳恢复冷静,淡淡地问。
“啊?”婶婶怔了一下,哭道:“他们抓走了宝儿,留下这块玉~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