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柳不敢回嘴,蹲到地上,一片一片地捡拾碎片。
悔“小七~”澹台凤鸣抬眼,淡淡地睨他一眼:“做了皇帝,这一惊一乍的毛病,可要改改。”
本来没想这么快就进行交接,但母后迫不及待,要立颖儿为后,逼得他不得不提前下位。
“不是~”澹台文清急忙上前,握住他的双手:“四哥,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直说,可不带这样吓唬人的~”
蔡“好好的,朕吓你干什么?”澹台凤鸣略为好笑地掰开他的手:“你这摄政王也当了四年了,正式登基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四哥~”澹台文清见他越说越正经,不禁急了:“我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帮你敲敲边鼓还行,遇到大事没你拿主意可不行!”
“那是因为你没坐在这个位置上,”澹台凤鸣淡淡地道:“等你当了皇帝,自然知道遇事该如何处理。”
“不可能~”澹台文清斩钉截铁地摇头:“父皇曾经说过,我性子浮躁,遇事没有四哥一半稳重。而且,我玩世不恭惯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好不容易建立的基业给玩没了?”
“不许胡说!”澹台凤鸣把脸一沉:“国家大事,岂容马虎?”
“有什么办法?”澹台文清两手一摊:“我就是个马虎的人!指望我把国事处理得象你这么精细圆满,那是绝不可能的!”
“这么说,马虎倒还成了你的优点了?”澹台凤鸣啼笑皆非。
“错~”澹台文清唰地展开折扇:“人们通常都是用‘潇洒不羁,风流倜傥’八字考语来评价本王。”
“瞧你那得意样!”澹台凤鸣斥道:“你就不怕弟妹伤心?”
“得了吧~”澹台文清极不屑地撇唇:“你以为天下男人都象你一样是个情种?若汐嫁我的第一天就知道,本王不是她驾驭得了的男人。”
“这是什么话?”
澹台文清潇洒地轻摇折扇:“若汐和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我们之间有的是平淡如水,相敬如宾的夫妻情份。所以,她不会伤心。”
“小七~”澹台凤鸣皱眉:“你跟弟妹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
“别皱眉~”澹台文清收了折扇,略感好笑地在他眉心轻轻一划:“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象你和四嫂一样拥有轰轰烈烈,毁天灭地的爱情!象我,才是正常,明白吗?”
“臭小子,”澹台凤鸣横他一眼:“你是变着法子骂朕呢?”
“错~”澹台文清深深地看他一眼:“这不是骂你,是羡慕,懂吗?”
可羡慕归羡慕,要他象四哥一样,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甚至放弃江山,他自问绝对做不到。
“既然你都明白,”澹台凤鸣眸中带笑:“为什么不成全朕,让朕余下的时间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天下哪个男人不想当皇帝?”澹台文清自嘲地一笑:“可惜,我自问没有四哥这份能力与魄力,可以令四海臣服。”
“眼下叛乱已平,柔然元气大伤,短时间内绝不会再犯我边境。”澹台凤鸣胸有成竹地道:“这个时候进行权力交接,问题应该不大。”
“不管不管~”澹台文清把头摇得象拨浪鼓:“这些事本该四哥去操心,别想把挑子撂给我,一走了之~”
“朕答应你,不会马上走~”澹台凤鸣微笑:“等你上了正轨了,朕再离开。”
“四哥~”澹台文清狐疑地眯起眼睛:“你老实说,是不是四嫂逼你退位?说你若坐着这把龙椅,她就绝不回你身边?”
这话乍听很是荒唐,世上哪个女人不幻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母仪天下当皇后?
但对象是唐意,则一切都有可能。
她曾经在西秦当了五年的皇后,女人该有的尊荣,她一样都不曾少。
说她厌倦了宫庭中的斗争,蔑视权贵,想要过平淡的生活,他完全不会感到意外。
“不是这样的,”澹台凤鸣立刻否认:“只是朕辜负她太多,希望余生都能陪在她的身边,尽最大的能力弥补她,如此而已。”
忆柳在听到“四嫂”一词时已是一惊,皇上竟然并不否认,脑子里更是嗡嗡做响。
这么说,唐意并没有死,她又回来了?
皇上想要放弃皇位,与她双宿双栖,归隐山林?
“当皇帝跟陪着四嫂,好象并不冲突吧?”澹台文清颇不以为然。
澹台凤鸣沉默良久后苦笑:“你不是不明白,意意的性子,很难在后宫复杂的环境下过得开心。”
要立足并不难,难的是开心快乐,不是吗?
“这个简单,”澹台文清完全不觉得这是问题:“你立她为皇后,赋予她充分的权力,谁还敢动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后宫之事,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如果一个皇后之位就可解决所有的问题,哪还有那么多宫庭血案发生?
况且,立后也不是如此简单。
太后中意颖儿,朝中大臣推举叶竹君,而他,当然希望立唐意为后。
要调和其中的矛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然,并不是不可为。
他只是心疼唐意,不愿意她因为自己,再度卷进这些风波之中。
更何况,现在不只有唐意,还牵涉到糖糖,更要万分小心。
澹台文清也知他说的是实情,想了一阵,没想到折衷的办法,于是拿眼睛去看德贵,想要寻找支持者。
他垂着手远远地站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那你的意思,明枪也好,暗箭也罢,统统往若汐身上招呼,就无所谓了?”澹台文清怪叫:“你的女人要保护,我的就活该成靶子?”
“小七,你要讲理~”澹台凤鸣哭笑不得。
他是把皇位让给他,又不是赐他毒酒,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已经很讲理了!”澹台文清气呼呼地道:“明知道我不是当皇帝的料,硬要赶鸭子上架,不是存心看我笑话吗?”
“朕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澹台凤鸣无奈地叹道。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通告嘛!
澹台文清一气之下,甩袖子走人:“不管,反正这皇帝我肯定是不当的。你去问问三哥和二哥,谁爱当,让谁当去吧~”
二哥智力平平,偏又好大喜功,没什么头脑还爱出风头,否则四年前也不会被假太后利用,推到台前当侩儡!
玉玺交到他手里,不出三年,大权必然旁落,东晋很快就要改姓。
至于三哥,倒是有一些手腕和韬略,可惜眼高手低,总想着一蹶而僦。做事不择手段,只求结果。
而且,他心胸狭窄,又喜性猜忌,疑心最重,又无容人之量。
江山给他执掌,朝中必然人心惶惶,东晋很快会被血雨腥风笼罩。
他就不信,四哥真放心把江山交到那两个人手里?
“小七,小七!”澹台凤鸣叫了几声。
他哪里肯听,早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