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德贵的影子映上轩窗。
季梦涵手一僵:这老东西,这时候来打什么岔?红唇贴上他的耳廊,温热的舌尖蛇一般勾画缠绕,妖娆而媚惑:“皇上,别理他~”
“说~”澹台凤鸣手掌微翻,一只手已轻松地将她压制住。
“皇上~”季梦涵娇喘吁吁,媚眼如丝。
“云宝林去了冷宫~”德贵微一迟疑,还是如实禀道。
“什么?”澹台凤鸣倏地坐了起来,一掌将季梦涵推开数尺。这一掌含怒而发,竟未拿捏好力道,季梦涵被他撞得直接飞到墙上,“哎哟”一声娇呼。
他却恍如未闻,面色铁青:“她好大的胆子!谁准许她去的?”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胆子比天还大!明明看到碑文,竟然还敢夜闯冷宫?
德贵见他发怒,垂手肃立,低声问:“皇上,可要派人将她抓回?”
澹台凤鸣迅速着衣,冷笑:“哼!”
他要走?那怎么行!她精心准备的药汤岂非要便宜了其他女人?
“皇上~”季梦涵一听急了,也顾不得疼,爬起来跪在锦缎上哀求:“别走,别扔下涵儿~”
澹台凤鸣正在气头上,哪里唤得回?早走得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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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娇小的身影灵活地在荫荫的花木间穿行,迅速地向着皇宫最北面移动。突然,她在一丛怒放的海棠之后蹲了下来,在心里默默倒记:五,四,三,二,一,当~
一队十人的卫队踩着节点巡逻过来,一排暗影从娇艳的花朵上移过。
待侍卫过后,唐意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拍拍手上的草屑,抬眼看天:“不是说春无三日晴,夏无三日雨吗?这破月亮挂在天上,还贼亮贼亮的,碍本姑娘的事!”
看着高达数米的宫墙,叹了口气,继续前进。她打听过,冷宫北面有道角门,白日深锁,但一更之后便会开启,以方便倒夜香的人收集夜香。
顺着宫墙绕了大半个圈,果然看到一条幽深的窄巷——那便是专供生活在皇宫最底层的下等差役奴仆如倒夜香,打更等人行走的巷道。
因两侧都是高墙耸立,巷道内终日不见阳光,阴暗潮湿,方一靠近,已有一股恶臭霉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唐意已知找对了地方,加快了脚步,走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看到冷宫高墙那侧有一扇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露出微黄的光。
她心中一喜,先贴在门边凝神倾听一会,确定里面无人,这才轻推门扉,闪身蹿了进去,顺手将门照原样掩好。
定了定神,判定好自己的确切方位,她开始朝景瑶宫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在她看来,所谓冷宫倒更象是一座废弃的古老大宅子,因无人打理,草木疯长。
她小心地选择路径,踏着及膝的荒草发出悉悉簌簌的声响,加上树影幢幢,被风一吹,倒也有些阴森的味道。
走了半个钟头,没有遇到一个人,唐意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本来这世上,最可怕的原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外面写得那么吓人,原来不过是幢空屋!她撇唇,索性直起腰来,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飞檐,不禁扼腕。
这么大一座宫殿群,若好好修葺一下,完全可以派上大用场!
可惜手里没有软索,不然爬到墙上,顺着屋脊走,只怕要少走许多弯路。
正在暗中嘀咕,忽地有极轻微的声音响起,唐意立刻警觉——她在现场跑了八年,很确定那是属于人类而非自然。
现在,那种刻意掩饰的,有规律的声音,正在一步一步向着她藏身的方位接近。
捏紧手里开路用的棍子,唐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矮下身形,迅速朝右边那片长满了苜蓿草的开阔地退了过去……
正文 皇上,拜拜!
当发现有人悄悄向她接近的时候,唐意矮下身形,迅速朝右边那片长满了苜蓿草的开阔地退了过去。
对她来说,在那么多房间里捉迷藏,肯定要比在野草里任人追逐要有利得多。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澹台凤鸣以一种极其倨傲的姿态,强硬地命令她:“站住!”
站住?她又不是傻子,石碑上明明白白写着:擅入者死,怎么可能乖乖地站在这里任他逮住,然后给自己找个凌迟还是别的什么奇怪的死刑?
就想要惩罚她也可以,至少得凭自己的真本事当场逮住她才算!否则,打死也是不认帐的!
唐意打定了主意,不但没有停步,反而毫不犹豫地往前狂奔。
可是上帝啊,她只是想越过那片半人高的苜蓿草地,迅速进入相对安全的环境而已,为什么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
堙就在她劈树波斩草浪,眼看就要离开那片草地成功接近离她最近的那间宫殿时,看似平整的草地竟然平空长出一座池塘来!
她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冲得太快,将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极致,等她发现不对想要撤退时,已然一脚踏空,身体凌在半空中,哪里还退得回来?
银色的月光在水面上闪着粼粼的波光,烟雾在水面弥漫开来,宛如一个,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的美丽的精灵在向她招手……
该死,这女人居然敢抗旨不遵?
望着那苗条的身子,象只受惊的羚羊在草丛里飞奔,澹台凤鸣的眼里几欲喷出火来:“朕警告你,敢再跑一步,杀无赦!”
通常情况下,当他亮明身份之后,得到的一定是恭敬与服从。可那个可恶的女人,居然跑得比之前更快,眨眼间溜得不见人影?
很好,在这世上算计他,想与他一较高下,甚至千方百计想致他于死地的人有很多,但他们都只敢在背后做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象这样明目张胆违抗和无视他的,她却是第一个!
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捉住她,用他所知的最残酷的刑罚惩罚她!让她后悔这辈子最不该遇到的人……
“扑通!”毒誓没发完,重物落水发出的巨大响声传来,极目望去,水花四溅,水面上象撒落了无数的珍珠。
活该,她一定是掉进荷池,当了落汤鸡了~
他暗中冷笑,脚下却也不敢迟疑,几个起落,已接近了塘边。
没有想象中扑沉挣扎的场景,月色下,她就象一尾美丽的人鱼,劈波斩浪无声滑动,水面上一道黑色的箭头笔直地射向对岸。
可恶!云锦纶究竟是怎样教女儿的?坐没坐象,站没站象,现在居然还精通水性?
他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野性十足的疯丫头,究竟是凭什么独得上官奕林专宠五年的?
澹台凤鸣迸出一连串地咒骂,低头,捡起一块木板,扔进池塘,足尖轻点飘然而上,一掌击向池岸,木板受力前冲,划开银波,如离弦之箭向那尾美人鱼追去。
唐意泳技虽不错,速度终究比不得他这土法炼钢造的“快艇”。
两人的距离迅速缩短,澹台凤鸣逸出自信地冷笑,双膝微屈,弯下腰来抓她的秀发,嘴里喝道:“朕看你往哪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