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毒药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人,忽然间活蹦乱跳了,澹台凤鸣怎么可能不追问原因?
解药的来历如果交待得不能让他满意,即便解了毒,也必会给她今后的日子种下祸根。
“把柄?”唐笑冷然而笑:“你还怕被人捉到什么把柄?难道你还想在这个皇宫里呆下去?”
他真搞不懂,为什么女人都那么虚荣?
贵妃或是皇后的头衔就那么重要?重要的连命都可以舍弃?
“你,你难道要带小主出宫?”赵医女被他大胆的言论吓得变了脸色。
当然,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随便找个替死鬼,让别人以为她中了血芙蓉之毒,烂死在宫中,就可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离开皇宫,过逍遥的日子。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唐意缓缓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也许将来会走,但是,不是现在。”
在这段饱受病毒折磨的时间里,别说亲人,就连来探望的人都没有一个!
她就这么孤零零地挣扎在死亡线上,假如不幸逃不过这一劫,必然是象上次那样默默的,无声无息地离开。
就象大河里一朵小小的浪花,被礁石碰撞或风儿吹得翻滚了一下,很快被流水淹没,再没有人记得……
这种令人窒息的孤独感,比死亡更可怕!她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想得很清楚,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一定要掌握主动权,牢牢地抓住属于她的亲情和幸福,绝不允许别人抢走和破坏!
“为什么?”唐笑大惑不解,瞥了一眼赵医女,目光变得阴冷:“我保证可以让你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
赵医女打了个寒颤,急忙申明:“放心,我,我绝不会出卖小主。”
“哼~”唐笑冷哧,狂态十足:“本少爷不怕你出卖,你有胆,尽管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把你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唐意淡淡地道:“但我还是不能走。”
“老天,别告诉我,你居然在替云锦伦担心?”唐笑惊讶地看向她。
“他是我爹。”唐意沉下脸,很不喜欢他语气里的不屑。
“在是你爹之前,他首先是云锦伦!”唐笑用力强调。
“是云锦伦有什么不对?”敏感地察觉出他语气中强烈的蔑视,唐意十分不悦,竖起了身上的刺。
“没什么不对~”唐笑恨恨地低咒:“但我敢保证,就算把那老狐狸扔到沙漠里,他都能想办法骗人挖出一口井来!”
他这辈子一直在政治与权力交替的夹缝中生存,周旋在两国甚至三国的政要之间,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他不但没有君臣之念,甚至连起码的民族与家国的荣辱观都没有!
他的心里,有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前途。
为此,不惜牺牲和利用任何人。
唐意却笑了:“这不是很好吗?”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求得生存,这有什么错?
“他不值得你如此付出!”唐笑蹙眉。
唐意沉默。
她要怎么向他解释,一个孤儿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家人和血脉至亲的那种感觉?
她并不傻,云锦伦国破而未死,反而到东晋来当起了他的淮安候。
别人或许可以指责他缺乏民族气节和爱国情操。
可是,若按这个理论较真下去,她是不是也该以身徇国以保节操呢?
天下人都可以指责他,唯独她不能,不仅仅只因为他是她的父亲!
“可是,”赵医女含着泪轻声劝:“多拖一天,你的痛苦就多增加几分啊!”
她不敢想象她诈死离宫,却真心地盼望她早日康复。
“不要紧~”唐意淡淡地道:“都撑了这么久,痛觉早已麻木。”
这一点,她或许应该感谢进入国安局后,长达五年的严苛的训练项目。
其中就包括应该如何最大限度地忍受痛苦。
“告诉我,我应该把解药交给谁?”唐笑看出她心意已决,遂不再劝。
“陈风~”唐意笑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希望陈风不会太磨叽,解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达她的手上。
“快走吧,乘现在外边没人。”赵医女打开门,向外张望了一遍。
“哼~”唐笑轻哼一声,快步走向了窗前,纵向外跃了出去。
“皇上驾到~”熟悉而陌生的呦喝声忽然响起。
唐意吃了一惊:“他来做什么?”
“怎么办?”赵医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关上了房门。
正文 她有魔力
“怎么办?”赵医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关上了房门。
唐笑前脚刚走,皇上后脚就来,莫不是抓到什么蛛丝蚂迹了?
这么一想,她越发面青唇白,抖着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不要怕~”唐意压低了声音,急促地安慰:“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先开门让他进来,别让他起疑。”
局到了门口,澹台凤鸣忽然清醒过来,转头略带责备地望一眼德贵。
怎么搞的,怎么到凝霜殿来了?
武德贵一脸无辜:我哪知道?是皇上自己说要来的。
百朕自己说的?
澹台凤鸣越发诧异了。
最近手里多少大案待办,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好端端的跑这里来做什么?
“起~”他一摆手,正打算打道回府。
“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颗小小的头颅,看到他,立刻跪了下去:“奴婢叩见皇上~”
澹台凤鸣没辙了,只得转过身来,故做威严地道:“嗯,你还在陪清歌说话呢?”
“回皇上~”赵医女小心翼翼地答:“小主刚刚睡下。”
“她,怎么样了?”澹台凤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前天刚发作过一次,幸亏抹了皇上赐的紫葺膏,愈合得差不多了~”
“这是第几次了?”
“回皇上,三次。”不过,也是最后一次了!
想着只要有解药,清歌的痛苦就能彻底解除,她的情绪抑制不住地飞扬起来。
怎么她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一丝愉悦之意?
一丝疑虑自心底一闪而过,随即消失。
“三次~”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挥手示意赵医女退下,慢慢地走进了寝宫。
陈风好象说过,血芙蓉第四次发作之时,就是中毒之人性命终止之日。
掐指算起来,距她中毒至今月余已过,她的时间的确所剩不多了。
至今为止没有半点与邪教有关的线索,想要在毒发身亡之前拿到解药的希望已然变得渺茫。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离他不过半尺之遥。
不必亲身经历,他也知道,她现在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
曾经秀美绝伦的脸上,如今横七竖八地留下无数狰狞的伤痕。
如同他手里握着的这座江山,看似完好,实则满目疮痍,稍不小心就会支离破碎。
窈窕玲珑的身段,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一副骨架,腰肢纤细得不堪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