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走到一起那就是缘份。她不指望他们帮忙,至少也得让他们不在背后下自己黑刀。
大家哪里敢坐?面面相觑之后,还是寻雁开口:“主子面前,哪有奴才的坐位?小主有事尽管吩咐吧。”
“去取些筷子来。”唐意也不坚持,转而吩咐如霜。
如霜一脸莫名,小跑着出去取了十双簇新的筷子过来。
唐意接过,示意她抽走一枝,然后道:“折断。”
“啊?”如霜越发茫然。
“没事,我让你折,你便折。”唐意微笑。
啪,一根竹筷轻易断为两截。
“再折。”唐意把手中剩下的竹筷一次交给她。
十九枝竹筷一次折断,别说如霜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算成年男子也做不到,如霜将筷子握在手中,不知所措地呆立。
唐意让所有人都试一遍之后,道:“大家都看到了,很浅显的一个道理:一根筷子容易折,十双筷子抱成团。”
见众人的表情依旧是木然,唐意的笑容变得勉强:“我是想告诉大家: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明白吗?”
哑巴潘反正听不到,堆一脸讨好的微笑;沈驼子听若未闻;小石头似懂非懂;孤岚若有所思;寻雁却如坠云雾;如霜的脸上倒是现出一丝羡慕——她觉得,只几枝筷子,小主居然也能说出这么一大篇道理,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才女。
“其实,”看着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唐意心中升起挫折感,只能缩短演讲词:“我今天要说的话很简单:我不管你们之前侍候谁,替谁办事,抱着怎样的目的来到我的身边。大家既然坐上同一条船,我就不希望在我的地盘看到有人相互算计,相互利用,若让我发现,绝不轻饶,懂了吗?”
“奴才(婢)不敢~”最后一句话,大家显然都听懂了,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哑巴潘听不到,比别人慢了一拍,大家都是诚惶诚恐,唯有她的脸上还挂着笑容,画面看上去着实诡异。
唐意揉一揉眉心,无力地挥手:“散会~”
攘外必先安内(三)文 / 一溪明月
“散会?”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云。
“退下吧~”唐意气馁,挥了挥手。
“是~”大家如释重负,鱼贯而出。
孤岚走在最后,一只脚跨在门槛外,回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唐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什么事?”
孤岚朝寻雁递了个眼色。
寻雁愣了一会,才会意,曲膝回道:“小主,时候不早了,是否该往司饰处领取鲜花香膏了?”
“不用……”唐意想也不想一口否定。
“啊?”孤岚和寻雁掩不住诧异,惊讶地望住她。
唐意猛地忆起晚上要侍寝,只怕这又是东晋后宫的一个臭规矩,忙轻咳一声,冷声掩饰道:“孤岚就不用去了,免得别人瞧了还以为我虐待你,还是寻雁跑一趟吧。”
孤岚神色一僵,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寻雁略带不安地瞧了一眼孤岚,领了命去了。
众人尽皆散去,唐意回到寝殿,抱着臂来回踱步。
奇怪,澹台凤鸣那小子明明对自己就没意思,传去侍寝,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
掀开裙裾,抚着淤青发紫,犹在隐隐做痛的双膝,目光在桌上那几匹簇新的缎子上来回扫了几遍,唐意忽地眯起眼睛笑了……
御书房里,澹台凤鸣低头批阅折子,小安子自殿外进入,快步走至他的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
澹台凤鸣忽地停笔,诧异地挑起眉毛:“折筷子?”
“是~”小安子肯定地点了点,补充道:“她还说了:一根筷子容易折,十双筷子抱成团。”
澹台凤鸣冷哧:“抱团?”
就那几个老弱病残,抱成团之后,她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是,”小安子神色局促,加快了语速:“她还说,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既然坐上同一条船,就不希望在她的地盘,看到有人相互利用,相互算计,被她发现绝不轻饶……”
“行了~”澹台凤鸣抬手,冷冷地打断他:“退下吧。”
“是~”小安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躬身行了礼,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澹台凤鸣曲指轻敲桌面,良久不语。
“皇上,喝口茶~”德公公不急不慌,把茶盏奉了过来。
“德贵,”澹台凤鸣接过茶盏,并不就唇,淡淡地问:“淮安候最近可好?”
“回皇上,淮安候闭门不出,亦无任何访客,每日读书,做画,自得其乐。”
这答案早在意料之中,澹台凤鸣点点头,不再说话,轻啜一口香茶,复又提起朱笔批阅奏折,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
侍寝(一)文 / 一溪明月
酉时刚至,唐意便在司设司宫女宜真的引领下进入承欢殿等候澹台凤鸣的宠幸。
时间流逝,眼见得二更已过,澹台凤鸣却迟迟不见人影。
唐意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啜着茶,转头瞧见一旁侍候的语蓉,随手指了指手中杯子问:“这是什么茶?产自哪里?”
语蓉福了一礼,答:“回小主,是玉山绿雪茶,产自湖州。”
唐意点头,笑眯眯地望住她:“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
“奴婢语蓉,年十九,凉州人。”
“进宫多久了?”唐意再问。
“奴婢五岁进宫,至今十四年了。”
奇怪,皇上未来,她不但不急,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闲聊?
“她呢?”唐意点头,把话题转而往忆柳身上引。
澹台凤鸣不来有什么关系?她刚好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他身边的近侍,多做些准备,总不是坏事。
虽只匆匆打了几个照面,感觉承乾宫的宫女似乎以她为首,不说拉拢她,至少不与她交恶,相信以后在宫中的日子应该要好过一些。
“她叫忆柳,是御前掌事宫女。”语蓉迟疑一下,还是照实答了。
“忆柳?名字倒是挺雅致。”唐意低头饮茶,故做漫不经心地道。
语蓉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那是自然,她的名字……”
“皇上驾到~”
语蓉一惊,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可惜,早不来迟不来,偏偏重要关头来了。
唐意暗叹一声,不急不慌地放下茶杯,碎步迎至殿外,盈盈下拜:“臣妾云清歌,参见皇上~”
“免礼~”澹台凤鸣在她身前五尺停步,目光灼灼地定在她的脸上。
唐意被他瞧得颇不自在,伸手摸脸:“皇上,臣妾的脸上有什么?”
“朕累了,早些歇了吧。”澹台凤鸣不答,径自越过她入了寝宫。
“让臣妾侍候你更衣吧。”唐意亦步亦趋,跟过去殷勤地替他解衣。
“不必~”澹台凤鸣闪身避开,眼中迅速掠过一抹厌恶之色,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却清楚地落在唐意的眼中。
他恨她!
这是唐意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