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龙天涯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平稳,目光微闪,夹着复杂的感情:“晋王礼贤下士,并不因天涯的身分而有半点轻谩,天涯感激不尽,岂会有不满?”
“那你为什么……”她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晋王,”他望了她一眼,语气里带了些几不可察的伤感:“龙某今天,其实是来跟你辞行的。”
“你要走了?”她大惊——为什么?
“晋王莫非忘了?天涯并非自由之身。战事即消,天涯自当回京覆命,否则,岂非擅离京师,授人以柄?”龙天涯淡然冷笑。
对哦,倒是忘了他质子的身份了。-
只要不是他自主求去就好办了。
“这个容易,我修书一封,向皇上再借用一段时间就是了。”她松了一口气,急忙表态。
“皇上会答应?”龙天涯皱眉,显然并不如她乐观。
“哼!天高皇帝远,他不答应也得答应。”方越冷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并肩而立:“只要你愿意,今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他沉吟半晌,忽然迸出一句:“我若不愿意呢?”
“你不愿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她愣了一下,呆在当场——他若不愿意,难道我还能强迫他不成?
“我开玩笑的。”他望着她呆怔的表情,忽然低眉,笑了。
“哼!一点也不好笑!”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扭过头却轻轻地笑了。
修长的剑身,轻薄如纸,明若秋水,静如寒潭,还未及触手,已有一股森森的剑气扑面而来,恍如严冬里的逆风,让人不寒而粟,机灵灵打了个冷颤。
“好剑!”方越不禁脱口而赞。
龙天涯微微一笑,漆黑的眸子里隐着淡淡的骄傲之色:“这是目前为止,天涯最满意的一柄了,若不能入晋王法眼,龙某真的没有别的礼物好送了。”
“礼物?”好端端地送什么礼啊?
“晋王不是即将迎娶永宁公主?”他望着她,淡淡的笑,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
“哦。”她漫应一声,只顾着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稀世名剑,摆明了对婚事兴趣缺缺。
“晋王莫非对永宁有什么不满?”龙天涯却似乎不打算放过她,话题依旧围着永宁公主转。
哪有什么不满?只是,以她现在尴尬的身份,还能对她有任何幻想吗?
“不是不满,是不能。”她一时不察,冲口而出。
他不语,陷入长久的沉默。
她觉得奇怪,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瞧去,不禁大窘。
这家伙,他往哪里看?
“咳,我的意思是,永宁还不能引起我足够的兴趣。”她不自然地侧过身子,躲避他研究似的目光,微微脸红,试图弥补。
“我知道,此不能非彼不能,是吧?”龙天涯面色瞬间变得怪异起来,扬唇,牵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这算什么?不是越描越黑?
“呃,哈哈哈……”她一愣,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干笑数声,掩饰心虚。
他望着她,忽然抿唇,绽了一个近似于温柔的笑容。
“你笑什么?”被他笑得有些恼,语气不由得冲了起来。
“这里,”他倾身,伸出袖子轻轻地擦过她的颊:“弄脏了。”把袖子探到她的眼前,果然他雪青的袖子上有一抹明显的污痕。
必是刚才擦汗时,不小心带上去的。
她一怔,脸轰地一下热辣了起来。
“你别动,这边还有。”他忍住笑,一本正经地按着她的肩,抬起袖子轻柔地替她擦拭。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柔,象是暗夜里拂过树梢的微风,那面上淡淡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灿亮了起来,变得出奇的温暖,全不似往日那总是带着防备与戒心的龙天涯。
配着他俊逸儒雅的面容,略带忧郁的气质,在这一刻,他耀眼得一如天上的星。
她似突然被人点了穴道,傻傻地站着,忘了避开他的碰触。
“南宫,你过来一下。”南宫澈忽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硬着嗓子冷冷地叫她,肃着容,一副谁欠了他几百万的冷厉模样。
“哦,就来。”方越心中狂跳,慌忙闪身避开龙天涯的手,低了头象身后有鬼在追,闪电般出了军械处。
“有事吗?”清了清喉咙,淡淡地问一言不发,低头疾冲的南宫澈。
奇怪,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心虚?
“没事不能找你?”他闷着声,冷冷地反问:“我好象来得不是时候,扰了你跟姓龙的独处?”
“天涯送我的新婚贺礼。”她笑了笑,朝他秀了一下腰间新得的长剑。
此举既转移了话题,又是委婉地给他解释。
希望他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别再无理取闹。
“哼!”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虽余怒未息,面色却和缓了一些。
“云飞没跟着你?”那个家伙摆明了要追根究底,现在却放南宫澈安然地四处走动,显然是被他摆平了。
正文 040 没被人亲过吗
“对付他还不容易?”南宫澈傲然地睨了她一眼。
他在明,你在暗,他当然吃亏啦。
方越暗中反驳,笑了笑,没有说话,不想再挑起他的怒气。
今日出了太阳,路面的积雪慢慢在融化,踩上去又松又软,象踏着稀泥。*
她小心地选择着路面,不喜欢弄脏了衣衫。
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他天外飞来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我?”莫明其妙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是,”他反驳,眼睛看着她,眼里有淡淡的担忧,手却按上了自己的小腹:“你。”
指着自己说“你”,这个情形,其实很诡异。方越略一思索,已明白他在说什么,忍不住笑了。
看来,古代男人的生理知识,真的贫乏得可怜,区区一个生理痛,居然让他联想到了隐疾,想不佩服他都难。
“腹痛?”放低了声音,很温和地看着他。
难为他一个大男人,现在要忍受生理痛的折磨。
“恩。”他漫应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瞧着她:“以前常受这种苦?”
“这不算什么了,大多数未婚女人都尝过。”知道做女人不容易了吧?所以,对女人客气点,尊重点,不要动不动就耍你王爷的威风。
“成了亲就没事?”他倒是聪明,一下子听出了弦外之意,居然笑吟吟地睇着她,眼底闪着调侃的笑意。-
“喝点红豆汤,热敷一下就没事。”她皱眉,不喜欢他暧昧的笑容。
“红豆汤?没听说过。”他一脸无辜,明亮的大眼睛闪着可怜兮兮地光芒:“方越,一般要痛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