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听他们跟王爷提到,好象说要静养两个月。”喜儿想了想,尽职地向我报告。
“两个月!不是说只有点皮外伤?”我大吃一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怎么会要养两个月,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君怀彦踏了进来,淡淡地接过话头:“他断了三根肋骨。幸亏没有刺穿心脏,否则命已休矣。休养两个月算是轻的了。”
“王爷。”喜儿低头问安,轻轻地退了出去。
“可子枫昨天不是说皮肉伤?”我依然有些不敢置信——皮外伤跟断了肋骨,怎么相差这么远?
“那是怕你们担心,他随口胡诌的。”君怀彦静静地打量了我一周,淡淡地轻责:“知道厉害了吧?看你下次还冲动。啧,你有哪一点象个王妃?居然带着一帮孩子胡闹!”
“我……”我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到连累了张幄,心中沉甸甸地,张了张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幄家境贫寒,由守寡的老母靠替人浆洗衣物的微薄收入带大,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好容易熬到他考上状元,却突然遇上这无妄之灾。
唉,我真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他的母亲?
“谁不好惹,居然去惹萧佑礼那个混世魔王?”君怀彦目光沉郁,似有火星在隐隐跳跃:“知不知道多亏张幄来得快?否则,下场绝不止伤了脚,可能会生不如死……”
“他难道还敢……”忆起当日情景,我不禁激灵灵打个寒颤——他连公主都敢惹,没有认出我来,估计对我更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知道怕了?下次做事先用脑子,别只凭冲动。”见我脸上显出惧意,君怀彦放缓了语气,低声嘱咐。
“放心,我这么丑,他还看不上。”我憋着一股气,恨恨地回了一句。
“嗬,还记恨呢?”君怀彦忍俊不禁,失声笑了出来。他眯起双眸再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淡淡地加了一句:“看来长得丑还有好处?”
“君怀彦!”我大窘,拾起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顶着一只黑眼圈,脚又受了伤,为了不影响市容,自然就名正言顺地赖在府里不出门了。
子枫和书桐隔三差五就来瞧我一眼,给我带些好吃的小吃,讲一些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惜瑶每天上午在学校替我看着那帮毛孩子,中午都会跑到昭王府里来呆一个时辰,陪我聊天解闷,再报告一下学校的近况。然后,她会跑到张幄家去呆一下午。
原以为她只是一时愧疚,等新鲜劲一过,自然就会鸣金收兵。谁知道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愣是咬着牙,不顾张幄母子的拒绝,厚着脸皮一跑就是半个月?
而且,还亲递汤水,端茶送药的——虽然,听说因为她的笨拙,张大状元家的杯盘碗盏很是遭受了点损失。
但是,说不感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这小妮子,还真是不简单,有毅力。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文 好象喜欢上他了
自那日之后,君怀彦因为武科开考,忙得分身乏术,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王府了。
我一直搁在心底的那丝疑惑也就没有机会解开——其实就算当了面,估计也不敢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的离开,正好让我有了借口当一只鸵鸟。*
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心中竟有了一份牵挂。在午夜梦回之际,在寂静无人之时,那人的影子总会在不经意间突然冒出来,仿佛无心地掠过,扰乱我平静的心湖……
院外的老桂花树开了一树的黄花,芬芳馥郁的香味散播在空气里,闻着竟隐隐有一丝的忧伤。
房里少了一个人,突然觉得空荡荡的,竟是冷清了许多——许是到了晚秋时节,夜里的气温渐渐转凉了?
已经半个月都不曾见到他俊逸潇洒的身影,也不曾听到他低沉冷淡的嗓音。最初自然是欢喜无限——终于可以避开面对他的尴尬。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愉悦的情绪竟然变了质。然后有一天,我忽然惶恐的发现,思念竟然象野草一样开始在心底滋生……
我,好象喜欢上他了。如果更诚实一点,我会发现,那份感情也许比喜欢更多一点点。
可是,我当然明白,这是一份没有结局的感情——先别提君、云两家的宿怨是否随着我们的“婚姻”真正的宣告化解;君怀彦本身对我的态度就值得商榷。-
更何况,排除掉这所有的障碍之后,我们之间还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不管他有多优秀,对我来说,他都是一个虚拟的人物,永远不可能存在于我的真实生活之中。
眼前的一切,就只是一场梦境——或许有些甜蜜,有些酸涩,有些不舍,但梦总有醒来的一天。如果盲目投入感情,陷得太深,到时,我如何放手?
人或许可以一时沉迷梦境,但怎么可能一辈子生活在虚幻的世界里?而且,这对他也不公平。他有权力选择更好,更真实的人生——而不是抱着一段梦境。
如果我够理智,我就不应该投入感情;如果我够坦白,我就不应该隐瞒真相——虽然说出来,未必有人肯相信。如果我够聪明,我就应该及时放手……
但是,显然我既不坦白也不理智,好象也没有我自以为的聪明。所以,我才会陷入烦恼之中,因着秋风下飘零的落叶而忧郁,患上了一种名为相思的病症……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温润的男音淡淡地传入耳中。
我一惊,下意识地红了脸,回过头去。
云书桐悄然地立在身后,也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桂花细小轻软的花瓣静静地撒落在他的肩头,衬得他温润如玉,秀逸出尘。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我按捺住心底的那份淡淡的失望,微笑着向他走了过去——有那么一刻,我竟以为会是他?
“怎么,你好象很失望?在等人吗?”云书桐微笑着淡淡的调侃,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抑郁。
“不是,我有谁可等?只不过枯坐久了,有些无聊,所以出来走动走动罢了。”我迅速地否认——因为答得太快,自己听起来都有些心虚。
“放心,武科已毕,相信最迟明天昭王就可以抽出时间回府了。”云书桐袖手在背,仿佛漫不经心地随口提起。
“他什么时候回府,关我什么事?”我嘴硬地反驳,脸却莫明其妙地红了。
心底涌上一丝雀跃,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糟糕,他已经这么影响我的情绪了?
只不过是一个消息罢了,值得我如此高兴,真是没出息啊!
“脚伤好了?”云书桐扫视了我的右脚一眼,微微一笑,好心地放过我,淡淡地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