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大富并不傻,这种托词,相信他应该能听出言外之意吧?
“哦,这样啊~”丘大富点头,表情复杂,似乎是若有所失,又似乎是如释重负。
“不过我们约好,要找个时间和豫王一起到府上拜访。”我技巧地说着场面话,暗示出今后大家的身份界定。
买卖不成仁义在,亲家做不成,朋友还是朋友。
转折(二)
“夏公子,”丘大富犹豫再三,象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忽地站了起来朝我一揖到地:“我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成全。”
“丘老板请起,”我急忙站起来回礼:“快别这样,折煞晚辈了。”
“请夏小弟一定答应我。”丘大富再三坚持。
“大家相识一场,只要是晚辈能帮到忙的,一定会尽力而为。”我小心地斟酌字句,不给他抓到话柄。
“我想来想去,这个忙现在只有你能帮了。”丘大富眼巴巴地望着我。
“丘老板请说~”我不置可否。
丘大富见我不肯答应,没法可想,只好重新入座,遣退了下人,沉默半天才一声长叹,开始进入主题:“不瞒夏老弟说,两年前我便注意到腾公子,我加入茶行,做了自己并不熟悉的茶叶生意,目的就是为了结识腾公子。”
“嘎?”我大吃一惊,这才终于见识到什么叫老奸巨滑,什么叫城府颇深!
乖乖,我从没想过,原本腾子秋在外人的眼里,竟是如此炙手可热,居然有人为了他如此煞费苦心?
“哎!”丘大富满腹惆怅:“我如此大费周章,说穿了无非是膝下无子,想招个乘龙快婿一来延续我丘家香火,二来这偌大的家业也有人继承。”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丘大富肥头大耳的,我原本有些瞧他不起,现在一听,忽然对他生出些敬佩之情。
“是,我知道。”我缓缓点头,悠然长叹:“所以,我才会约了大家一起游普明寺,原就是想给他们一个相识的机会。”
哎,真是老了,说这些话话时,居然会内心也会小小不安~
“可不是吗?我本来也以为好事将近~”丘大富神情复杂,又喜又悲:“也是该着兰儿与子秋无缘,谁想得到会遇到这种事呢?那天杀的畜牲!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我抹汗,急忙扯开话题:“丘老板要托我的是什么事呢?”
不怕,不怕,偶是穿过来的,没有祖宗~呃,就算有,也不是我的。
“哦~”丘大富有一秒钟的茫然,随即神色扭捏了起来,胖胖的脸上居然泛起了抹可疑的潮红:“这个~”
我大奇,忙安抚:“大家都这么熟了,丘老板旦说无妨。小弟若是力有不逮,也会设法请人帮忙。”
所以,不要犹豫,直接满足我的好奇心吧,OK?
“咳,”丘大富清了清嗓子,有点艰难地道:“你也知道,小女跟安阳王世子被贼人关在一起三天,虽说是有惊无险,完好无损地归来,但说出去谁信?我脸皮再厚,可也不敢再提跟腾公子的亲事了……”
这不是刚要下楼,他就给我送了梯子来了吗?
我大喜,立刻打蛇随棍上:“我明白丘老板的意思了,放心,买卖归买卖,感情归感;做不成亲家还能做朋友。这事我会好好跟子秋说明,绝对不会有损咱们之间的关系。”
“另外,”丘大富擦了擦额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一事不烦二主,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夏老弟也一并出面斡旋。”
来了,来了!我精心设计,耐心等候的关键时刻终于到来了!
成败在此一举,镇定,一定要镇定!
转折(三)
我抑住怦怦狂跳的心脏,装做懵然无知的样子:“丘老板,请说。”
“呃,”丘大富脸涨得通红,双手局促地按在膝盖上:“你也知道,小女被迫跟小王爷单独呆了三天,虽然说这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并无苟且之事。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起来总归是不好听的……”
“这个请丘老板放心,”我急忙向他保证:“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对外宣扬。”
“光是夏老弟不说有什么用?”丘老板长叹:“那么多衙役都看见了,那么多嘴在传着,不用多久定会传得沸沸扬扬。”
“清者自清。”我一本正经地安慰。
明知道他想说啥,就是不接他的话茬,让他憋着。
“夏老弟,”丘大富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你不懂,人言可畏。”
“放宽心,时间长了大家就会忘了。”我这也算是经验之谈。
“夏,夏老弟~”丘大富脸涨得通红,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事关小女的名誉和终身,怎么可能放宽心?”
“那倒是~”我表示理解,同时劝他坚强:“事已至此,丘老板更应振做精神,令媛还要依靠你呢。”
“夏老弟~”丘大富终于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丘大富被逼无奈,只得开门见山:“我听说小王爷尚未娶妻?”
“嘎?”我做茫然状。
“为了小女的终身,说不得,老哥哥今日只能厚一回脸皮了。”丘大富站了起来,又是一个长揖:“夏老弟,求你看在咱们这几日的情份上,替老哥哥跑几趟,帮忙成全这桩小女与小王爷的这段姻缘。”
我做恍然状:“丘老板的意思,想让我说媒?”
“求夏老弟成求!”丘大富不停在作揖打拱,只差没给我跪下。
“可是,我从未说过媒,这事可不知从何说起?”不能答应得太快,否则就落了口实了,而且也不利于讨价还价。
“夏老弟先去小王爷府上去探探口风,”丘大富见我是块榆木疙瘩,苦心婆心地教导我:“如果能让豫王在小王爷面前替小女多多美言几句,那就更好了。”
“万一小王爷家中已有妻室呢?”我提出假设,试探丘大富的野心。
“无妨,”丘大富苦笑,可能觉得我这人搞不清楚状况,只得自掀底牌:“小女现在的情形能够嫁进安阳王府,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妄想做当家主母。”
很好,他果然是个狠角色,提得起放得下,识时务,懂进退。知道此时不是贪婪,更不是隐瞒的时候。
响鼓不用重踵,这桩买卖,已成了九成了。
我暗自吁了一口长气:“小弟一定尽我所能,不负丘老板所托,替两家玉成此事。”
“你放心,不论成功与否,老哥我都忘不了夏老弟的这份恩情。”丘大富眼含热泪,感激地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仿佛握住了救命的稻草。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打听去。”我达成目的,起身告辞。
转折(四)
殷,丘两家的态度都很积极,现在可说大事抵定,剩下的只是些细节问题了。
只是,要确定杨予溱的行程,在技术上还存在一定的困难,我与他的交情似乎也没好到可以冒冒然杀到他家去,况且就算我去了,他也不一定在。